殷笑梨:“我忙去了,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木枕溪:“嗯。”
两人挂了电话,木枕溪点开殷笑梨给她发的那些购买链接,随便翻了翻描述和评论,添加了两样到购物车里,没有下单。
她对这个有一点点的抵触情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打算用的。再静观其变一段时间吧,要是没办法控制做春梦的频率,她再试试。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木枕溪心念一动,把搜索栏的小道具名字删掉,打上了“佛经”两个字,接着便跳出来一系列的抄经本,她挑着下单了几本,过两天就能到。
好歹是有个对策了,木枕溪将车打火,握着方向盘,朝要面试的公司驶去。
肖瑾一边看书一边耐心地等到了下午三点,木枕溪面试开始的时间,她才从书桌旁起身,快步进了书房,她没急着拿钥匙,而是先用手机对着书桌拍了张照。然后才拖过凳子,踩在上面摸到了钥匙,钥匙的位置也记在心里,免得木枕溪回来后发现不对劲。
蹲在抽屉前,肖瑾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定了定神,吐出口气,才慢慢地将锁打开。
盖在最上面的就是肖瑾那夜从门缝里看到的相框。
正面朝上,肖瑾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副和普通规格相去甚远的相框捧了出来。
里面是一张照片,一老一少,老太太坐在椅子上,面容慈爱,对着镜头尚有些拘谨,两只手局促地搭在膝盖上,她身旁站着高高瘦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的、笑容灿烂的外孙女。
木枕溪一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不见踪影,只有肖瑾知道,她的手在外婆背后和自己手牵着手。
这张被裁过的照片里原本有三个人。
她、木枕溪、外婆。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木枕溪顺利升入实验班,肖瑾之前和她立下协议,如果她可以考进实验班,就得带着自己去她家。分数公布、最新的班级名额下来后,木枕溪履行约定,带她去了自己的家。她和外婆生活在一栋很老的筒子楼,卧室和厨房加在一起还没有肖瑾一个人的衣帽间大,没有独立的卫浴,洗澡或者上洗手间都得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木枕溪心怀惴惴,一直在关注她有没有透出反感的神情。
肖瑾确实不习惯,尤其是楼道里有股怪味儿,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对待一切都能泰然处之,最起码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尤其是眼前那个还是她喜欢的人。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是木枕溪床头抽屉里的一个小相册。
肖瑾征得许可后,将相册拿出来,摊在桌上,满怀期待地打开。相册挺厚的,但是里面的照片很少,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木枕溪的出生照,接着不知道是一岁还是两岁,有两张照片,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肖瑾诧异地翻着相册:“其他照片呢?”
木枕溪一只手撑在桌面,闻言耸肩,很无所谓的语气:“不喜欢拍照。”
肖瑾没说什么,凑近她,眨了下眼睛,说:“我要给你拍,你拍不拍?”
木枕溪愣了下,咬唇说:“看心情。”
肖瑾看出她想拍,笑了笑,下次去她家脖子上就挂了个单反,挑了个阳光好的地方,把木枕溪外婆一起叫上,在院前的一棵树下,找邻居给她们仨拍了张合照。
照片洗出来,肖瑾特地去找了个相框裱起来,送给了木枕溪。
木枕溪表面只是很克制礼貌地道了声谢,回家却把相框摆在了家里的桌子上,日日擦拭。筒子楼虽然破旧,但坐北朝南,阳光很好,照片里的三张笑脸,被阳光照得愈发灿烂。
……
现在这张照片里的自己,已经被裁得干干净净了。
肖瑾手指摩挲着相片里的一老一少,外婆一直担心木枕溪会因为父母的原因在学校被孤立、受同学欺负,担心她交不到朋友,木枕溪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外婆高兴极了,特地去了趟菜市场,做了一桌子菜,还有两盘几乎从来不出现在餐桌上的肉,肖瑾山珍海味都吃过,却对那顿饭永远记忆深刻。
外婆很喜欢肖瑾这样干净斯文的女孩子,打心眼里喜欢,经常一边做着手上的针线活,一边对着她教育木枕溪,肖瑾这儿好那儿好,要跟她多学学。
木枕溪对外婆很是尊敬,周到耐心,眉眼温和地弯着,说什么都是是是好好好,一点儿都没有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面对长辈唠叨时的逆反心理。倒是肖瑾会反过来,笑着为木枕溪开脱:“外婆,我真没你说的那么好,也就是在你面前乖点儿。”
外婆惊讶道:“是吗?”
“是啊。”肖瑾意有所指地看木枕溪,语气上扬道,“我私底下经常欺负小溪的。”
木枕溪脸皮薄,听懂了她的深意,当即垂下了头。
外婆看看她们俩,笑着不说话,过会儿叫满脸通红的木枕溪去摘菜。
她把自己当成了第二个孙女,小到端午节的五彩绳和蛋兜,大到冬天的毛衣,每回给木枕溪的,总给要肖瑾也备一份,都是外婆手工织的。
虽然外婆没有明说过,但肖瑾总觉得她是知道自己和木枕溪之间的关系的,有些话说得模棱两可,隐隐有种托付的感觉。
一滴泪水落在了相框表面,化开,落在外婆慈祥的面容上,肖瑾手指将水迹擦去。
可惜自己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肖瑾猛地一个仰头,逼回了眼底汹涌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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