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莺没有直接回答她,失神的眸光淡淡扫过那药瓶,她站起身未发一言转身向后院卧房而去。
吃药?可笑,她病了几千年了,难道还不清楚自己唯一的药是什么?
自从黎绛影于火焰山离开之后,之后的八十余年,黎月莺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她又一次离开了自己,曾经自己弱小低微,可现在自己已经是魔域最强的人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好?还是配不上她?
黎月莺永远都无法猜透正确的答案。
她永远都被留在原地等待。
她于无尽的没有盼头的又一次等待中挣扎,她要让自己变得正常,要让自己更为强大,她想着,或许,哪一天黎绛影就又回来了呢?
到那个时候,她会成为配得上黎绛影的人。
这一天猝不及防就到来了,可是被冰封的心,却总是很慢很慢才能解冻,她像是隔了一层世界一样,看着自己肆意折腾黎绛影。
她无疑是恨她的,可也害怕突然的拥抱,灼伤了自己。
黎月莺走着走着,情不自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尖尖的牙齿刺破手指与掌心,一缕缕鲜红淌下又飞快复原,这好像是在引诱别人来伤害她。
怕什么,反正,都会好的。
慢慢的,黎月莺目光模糊,指缝间流泻出几声模糊的抽泣,到最后她几乎需要扶着栏杆才能维持自己行走的身体。
她近乎逃亡似地推开卧房的门,踉踉跄跄闯了进去,反手嘭地一声带上,然后在黑暗中趔趄着扑到了床上。
她悲伤而痛苦,绝望到心都快要碎掉——然后,她扑到了一大团软软的东西。
什么?
黎月莺抽了下鼻子,朦胧的泪眼看向自己的床榻,那上面,被子被摊开,被子底下床中央的位置,顶起了一大坨鼓包!
熟悉的气息传来。
霎时间,黎月莺的心脏漏跳一拍,随后便越来越快仿若擂鼓,她急促地喘息了两声,死死瞪大了血色的双眼,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将被子掀开。
哗地一下,被压着的什么东西猛地膨胀开,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一只鸡,一只漂亮的野鸡,一只浑身贴满乱七八糟的羽毛以致整只鸡比原先胖了足足三倍的黎绛影!
鸡,扑闪了一下翅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砸吧了砸吧嘴:“哟,回来了。”
黎月莺:“……”
一口气猛地窜上来,噎在她胸口,让她不上不下既愤怒又生气又好笑又庆幸,整个人都胡乱的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了。
最后她半伏在床上,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儿?”
黎绛影在床上坐好,费力地从肥毛裤里蹬出自己的两只爪,淡定地说:“因为我在等你。”
黎月莺死死盯着她,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来。
黎绛影歪歪脑袋,打了个哈欠,有些蔫蔫儿地说道:“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都快把我漂亮的毛毛拔光了……诶。”
她站起来,踩着软乎乎的床榻往前走了两步,因为身子太过臃肿,每走一步都像是一颗球被拍的晃晃悠悠似的。
黎绛影走到黎月莺脸前,低头看她:“阿月,你要是还生气,那就拔吧,都给你拔。”
黎月莺红着眼眶盯着她,半晌儿不吭声。
黎绛影以为她还在生气,或是不满自己用别的羽毛来代替,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说:
“别太过分啊,别的鸡毛也是鸡毛,不能总逮着我一只鸡薅吧?这一身也是我辛辛苦苦搜集来的,跟我的毛没什么区别——诶诶诶,你怎么哭了?”
黎绛影有些翅爪无措,她在床上踩了踩,臃肿的身体费力地蹭了蹭黎月莺的脸蛋,一边用翅膀尖给她擦泪一边哄道:
“别哭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都,威风堂堂的月影魔尊要是被别人看见哭鼻子,多丢脸啊是不是?”
黎月莺紧紧咬着下唇,眼泪噼里啪啦停不住似地往下掉,她猛地抬起手捂住嘴,堵住了那一声凄怆的哀怨,她脸下面的床单,已然湿了一大片。
小哭包一哭起来,那简直就是开了阀的水库,黎绛影很是头疼,最终,她跺跺爪,把自己往黎月莺手上送了送:
“好啦好啦,给你拔还不行吗,里面的也给你拔行不行?不过我可警告你,多少给我留点毛,我没有衣服!太丑了出去丢的可是你月影魔尊的脸哦……阿月乖——”
黎月莺猛地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黎绛影。黎绛影哆嗦了一下,连忙闭上自己小小的豆豆眼,随后昂首露出凛然献身的表情。
那疯癫癫哭唧唧的月影魔尊把她胡乱抓在怀里,泄愤似地揪着黎绛影那身乱七八糟的羽毛外衣,直揪的鸡毛鸭毛鹅毛乱飞,整张床都变成了羽毛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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