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庄却灯火通明,不,准确说,应该是大火烧宅。
漫天遍野都是死尸,沾满血渍的泥地上铺满了老老少少的尸体,他们面目狰狞,似在诉说死前的不甘恐惧。
庄内却有一批黑衣人,他们将整个山庄搜查了个遍,最终一人跪于抬轿前,禀告道:“主上,程家全灭。”
“是么?”懒洋洋的嗓音从轿中传出,“来人。”
立于轿侧的两美貌侍女立刻上前服侍,一个掀轿布,一人递手帕,又有人将从轿口延伸出去的数丈地面铺上了白绸缎,那轿中之人,才隐隐有了动静。
露在清冷月光下的,先是如美玉般修长的手指,竟比那素绢还要白上几分,只见手指的主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不多,就三下,便松了手中的绢子,侍女立刻又递上崭新的,如此三番,才作罢。
而后看见的便是一身紫衣,通身全紫,毫无花饰,却被男人穿出了惊艳万分的气质。
站在月光下的男人,身量极高,面目艳丽张扬,毫无女子的娇媚,却携着股邪气,尤其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令人心悸。
“程家无人了?”男人立于白缎上懒懒一问,跪倒在地的黑衣人面色发白,回道是。
男子嘴角的弧度似乎深了些,就见他脚步不动,人却已在百米之外,他伸手一挥,面前的假山轰然倒塌,隐隐现出一个人影。
这石壁间,竟是藏了一个七八岁的男童!
苏砚第一眼看到程已,就是在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场合。
藏身石壁的男孩眸色无神,右嘴角却有个梨涡,他抱着怀中的小白狗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原本漫起的杀意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苏砚垂眸望着这个毫不害怕的男孩,竟是如同玩笑般恐吓道:“小家伙,这里就只你一人了。”
男孩嘴角的笑容却没淡下去,他好似并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也好似一点也没闻到空气中蔓延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苏砚倏然觉得有些意思,食指微弯抬起了男孩的下颌:“你叫什么?”
“程已”,男孩抱着怀中的小白狗,眼神毫无焦距。
“程、已?”苏砚轻笑道,“好名字。”他完全不给男孩拒绝的机会,直接将石壁中的程已抱了起来,“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怀中之人竟也不挣扎,点了点头,“好。”
苏砚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想摸摸这孩子的头发,说一声“真乖”,但他没这么做,反而是一路抱着他往回走,一大一小的身影投在了白缎上,分外和谐。
场面安静异常,而就在苏砚要抱着男孩走入坐轿时,那跪在地面的黑衣人开口劝道:“主上,这于理不合。此子是程家唯一血脉,若主上将之收留,这灭杀程家的罪名恐是要安在主上身上。”
“哦?那又如何?”苏砚轻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如同他对待整个江湖的态度。
黑衣人又道:“此子出现的场合、行径都蹊跷万分,恐是有诈……”顶着上方的压力,他再次开口,“正魔向来有别,长潜阁没有收留正派之人的位置。”
“置”字刚出,他已后背全s-hi,就听苏砚缓缓道:“有理,既是如此……”
“那他从今往后,便是岚盐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面上还是狰狞的恐惧,身子却缓缓倒在了地上,全身没有伤口,却再也不可能听到别人称呼他一声“岚护法”了。
苏砚收了袖子,却没进轿,反而是有些变.态地侧头在程已耳边轻声问道:“你说,会不会有下一个岚盐呢?”
程已嘴角的笑容未变,死死按住怀中的白狗子,“不知。”
“好个不知”,苏砚轻笑了声,就抱着入轿了。
匆匆来,匆匆往,木轿安稳却也快速地在地面上飞奔。
长潜阁占地面积极大,周围百里都是它的领地,却无人敢闯。阁内门人稀疏,望见木轿全都下跪目送,可见苏砚积威已久。
木轿被抬到正阁,这次苏砚倒没摆什么架子,直接从轿内出来了,他随手将怀中的程已一扔,丢下一句“明日来服侍”便进入了阁内。
站在一侧的管家却不敢大意,朝着这个双眸失明的男孩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他的少爷呢。
“程少爷,您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和小人说,小人立刻给您送上”,管家放缓脚步领着程已往房间走去,态度殷切极了,却也只问出对方的名字。
他本想抱着男孩,但一想到主上的洁癖,立刻歇了念头,倒是对方虽眼盲却行动无碍,若不是双眼无神,管家甚至以为是装的。
程已点点头,温声道:“好的。”管家不由高看了这人一眼,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将程已送到房间,又好生嘱咐了几句,管家才匆匆离开,顿时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程已一人,外加他怀中的小白狗。
他在房间内站了一会,便摸索着找到床沿坐了下来,用脸颊蹭了蹭怀中的小白团,“小白,谢谢你。”
小狗“汪汪汪”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不用谢啊!”,它将肚子摊在了男孩的怀中,熟知对方爱好的程已笑着摸了摸它的肚皮,只把白狗lu 得“呜呜呜”直哼。
“以后就我和你了”,程已看不见怀中的小东西,但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摸着对方的脊背,像是在安抚,“这里有些危险,你可别淘气了。”
“汪!”
“真听话”,程已轻笑了一声,怀中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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