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捕头,那个……”房掌柜冷汗淋漓。
“哼,你是认为现在大半年没上报店薄了,所以不用填写店薄了?朝廷有令,每日住店之人,必予报备衙门籍贯、路引核验,违者杖五十,罚银百两,我看你是想挨打了啊?”
宋捕头冷哼道。
“宋捕头,冤枉啊我!”
房掌柜吓坏了,别看捕快是贱役,在县尊大老爷面前是可打可杀的蝼蚁,但对普通布衣百姓而言,捕快已经足以破家了。
他纵然有点身份,不虑一般的捕役,但捕役的班头,还是非常惧怕的。
“冤枉?你们这些开店的,什么人都敢收,把你们一个个拿去杖五十,没一个冤枉的。”
他不再多说,一挥手,身后的捕役让开,一拐一瘸进来两个人,一看到桌椅上的池铮,立刻大喊:“就是这人,就是这人。”
池铮始终坐着不动,到此时才偏头瞥去,认识了,原来是入城敲诈他的两个兵丁。
宋捕头不再多说,径直来到桌前,旁边捕役立刻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池铮:“外来人,把你的路引拿出来。”
“抱歉,我的路引在路上因遭流寇抢夺,早已遗失。”
池铮放下酒杯。
“遗失?”
宋捕头冷笑:“好胆量,没有路引也敢南下?为何不到当地衙门重新开验路引?你可知无路引而游走者,按大陈律法,当判徭役三年?”
“捕头这意思是说,要把那些南下的流民也抓起来?”
唬谁呢?就现如今这朝廷户籍掌控力,还哪儿有能力去管控天下百姓流动?
“你!”
宋捕头面色一僵,“流民和你不同,那些流民自有朝廷约束,别狡辩,既然你没有路引,按律当抓。”
池铮就郁闷了,至于吗?天下没有路引的人多了去,偏要来抓自己?而他和这个捕头无冤无仇,又看那两兵丁的穷酸样子,也不可能有钱来贿赂捕头来报复自己……别的不说,真要有这个钱,那两兵丁也不可能拿钱来贿赂,自己用了不好吗?
“来人呐……”
宋捕头刚要下令,即被池铮打断:“先等等!我要见你们县尊。”
面对这话,宋捕头一愣,随即嗤笑:“你这人好笑话,县尊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如果我说我与你们县尊的上官认识呢?”
池铮淡定道。
宋捕头吃了惊,下意识道:“你、你说你认识县尊的上官?”
其他捕役闻言大惊,连忙后退几步,拿棒的放下了,持刀的收起来了。
那两兵丁见状大喊:“别听他的,他之前就是这样欺骗俺俩,说什么认识刑部尚书大老爷,你们听听,这说的是真话吗?”
刑部尚书?
这官职,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都是听过,但想都不敢去想的朝廷大人物,这般大人物离得太远了,就和传说中的神仙似的,虚无缥缈到根本不足为信。
宋捕头立马镇定下来了,冷冷盯着池铮:“是这样吗?”
“是真是假,见了你们县尊老爷,不就清楚了吗?”
池铮其实还真不是假话,这些捕役伤不了他,一个法术过去,全都得当场连骨灰都扬了。可他总不能动不动就杀人吧?
他不想这样,然而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真要被带到牢房内去动用私刑,那就不得不杀人了。
来之前,池铮就想过,假若遇到这等情况该如何是好?
恰好,海生来为了让池铮以后到京城找他,给了他一块海家大宅的玉牌,一般人不认识,可想来县尊这等级别的官员,应该知晓当年刑部尚书下嫁亲妹于一商贾之事。
他这般态度,反倒是让宋捕头惊疑不定了,若是说谎,见了县尊,不就一下便露馅了吗?
而池铮神态镇定自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只是,宋捕头一眼就辨认出,池铮脸上抹有大量的木炭,如果是正经人,谁会在面部抹上这么多的炭灰?只有盗贼流寇,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被人注意,才会抹上炭灰掩人耳目。
他迟疑了下,说道:“好,就带你去见见县尊大人,你要是说谎,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你要是真的,我给你当场跪下叩头谢罪。”
“走。”
宋捕头斜眼瞄着池铮,“房掌柜,拿件蓑衣斗笠给这位贵客。”
他重重加深了“贵客”二字的语气。
房掌柜在旁边瑟瑟发抖,闻言不敢耽误,连忙去拿了蓑衣和斗笠来。
自然这个时候都盯着池铮,也不会让他回去拿行李,还好玉牌他随身携带,也无所谓,接过蓑衣和斗笠穿戴上,跟着这批捕役走出客栈大门。
外面的大雨已经减弱许多了,喑暗的天色更为阴沉,宋捕头低声与一捕役吩咐了下,那捕役点头重新返回客栈。
“班头,天快黑了。”
有捕役在旁边说道。
“知道,脚程快点。”
宋捕头带队疾行,这一行人约有十二人,后面那两兵丁年迈体弱,跟不上众人,连连喊叫,也不见有人停留,很快就被甩开了。
池铮被“押”在中间,暗叫晦气,才换的干净鞋履,很快又因为地面的泥泞与水坑而湿透了,他在这里心疼,目的地其实并不远。
约有半刻钟功夫,他们就抵达了下亥衙门,上有牌匾四个字,下亥县衙。
县衙大门紧闭,有一捕役上前敲门,不一会儿,有值堂役的皂班衙役过来开门,一看是快班的捕役,问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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