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破皮儿了?”顾绍章拿起庄然的手看了看,食指上指纹果真残缺不全,中心的一大片表皮没了,都露着粉嫩的r_ou_。
庄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手破皮的事儿,顾叔叔这么一提,他倒是觉得手指有些灼热,啧,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这样。自己竟然忘了。
“老毛病,过几天就好了。顾叔叔,我和李显十点多去找你吧,一起出去?”庄然问。
顾绍章咬了一半包子,嘴里嚼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随后恢复。
答非所问地说了句:“我今天要回上海,你顾爷爷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住院了,我上午开完会直接回去。”
“什么?严重吗?做了全身检查了吗?”庄然声音不禁提高了一倍,这个时候仿佛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医学知识,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属。
年纪大的人,最怕的就是摔跤,多少人倒了下去,从此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也再也没有醒来。甚至有些人,仓促得来不及和这个相依为伴的世界说声再见,就被命运召回。
顾绍章摇了摇头,示意庄然别着急,“别担心,做了详细的检查,没有大毛病,老头子倔的很,仗着自己比同龄人身体好,一直不服老,这次又和院里的老空军们斗气,非要比划比划,总觉得自己的陆军是最好的,不小心闪了腰,硬撑着没说,回去上楼梯的时候就出了事儿。”
庄然松了一口气儿,“顾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顾绍章吃完早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走到庄然的身边,手按在庄然的肩膀上,拿起外套,出门前,回了头,本来想说一句你生日我回来,但是这个特殊的日子,总要和特殊的人在一起,自己独自回来,最后还要一个人离去。工作上的飞来飞去,转身离开和突然而至,已够让自己厌烦了。
“小然,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上海你看顾爷爷吧,他挺想你的。”顾绍章扶着门,等着庄然的回答。
“还有两周就十一了,到时候我,自己过去。”庄然回身说。
顾绍章嗯了一声关上了门,庄然坐在椅子上,缓了缓,转身打算离开。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庄然循声而去,声音是顾叔叔卧室里发出的,自己送的向日花从桌子上被吹了下来,水撒了满地,玻璃渣飞ji-an的到处都是。
庄然从卫生间里拿来扫帚把玻璃渣扫起来,倒在垃圾桶里,抽出纸巾又擦了擦。即使保养在水里,打蔫的花瓣儿是不争的事实,徒留一个不肯屈服的根j-in-g撑着。庄然摸了摸变成了棕褐色的花片,叹了口气,总是留不住。
站起身来,不经意间将桌上的本子碰掉,啧,这还没完了,庄然对自己“碰瓷”的命运也是无语了。
一个棕色牛皮本子,外表连一个代表x_i,ng的字都没有,庄然翻开扉页,上面是顾叔叔手写的一首柳永的《八声甘州》。
顾叔叔的字迹和他这个人非常不符,纸上的字十分潦草,庄然总觉得顾叔叔深得张旭之真传,若不是字里行间,“苒苒物华休”......“归思难收”......“何事苦淹留”......“误几回、天际识归舟”几个具有辨识x_i,ng的字,庄然是猜不出来这内容到底是什么的。
他本以为顾叔叔这样的人应该喜欢那种大江东去的豪放诗词,却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白衣卿相,露花倒影的柳屯田。
第二页仍然是这句词,只是字迹工整了许多。庄然前后对比了一下,发现了蹊跷,这两页之隔的年代十分久远,前一页是庚辰年戌寅月,顾叔叔十八岁那年,后一页是庚寅年戌寅月,也就是顾叔叔28岁那年写下的。
拾年之间,顾叔叔为什么写了两遍这首词,让人费解,庄然又往后大概翻了翻,里面记载的内容非常少,五厘米厚的本子,这么多年用了不过寥寥数十页。
有点像日记,上面每一张写满字的内容下都记着具体的时间。
其中有一页,是顾叔叔当时参加维和行动的描述,上面写着:
我首先是一名军人,其次是一名将领。
当子弹从胸口穿过那一刹那,我以为就此魂留战场,却没想到冬青推了我一下,子弹打偏了一寸。鬼门关面前,走了一圈。
若是这次我就此离去,我没有什么遗憾,但总有点不甘,还没对你说,我的男孩,若是时光再慢点,我想我会......
泪水低落在泛黄的牛皮之上,年代久远的墨迹,开成了一朵朵墨色的小花。庄然以为是头顶滴水,但是抬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才发现是自己的。
庄然想起来了,就是那次,自己对顾叔叔说出来的那次,之后顾叔叔离去,自己郁闷不已,以为自己的表白太过惊悚,所以打算在自己好朋友蒋柏然身上实验一次,却没想到好友第二天不告而别,后来即使知道是他家庭的原因,但是当时给庄然的打击很大。
原来顾叔叔是真的认真想过么,可是,太晚了,倘若自己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倘若没有遇到李显,可能自己还会试试。
错过了就注定是错过了。
翻到最后一页,是昨天晚上,刚刚写上去的,墨香味还很浓。
庄然收起本子,放在了桌脚上。既然已经决定要以顾叔叔的身份存在,那就当作不知道吧。
从楼上下来,太阳已经从溏心变成了十分熟,庄然抬起头看着刺眼的阳光,五指伸开又攥紧。
粥和包子已经凉了,庄然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圈,端到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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