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简收到俞素短信的时候,正在超市买啤酒。
自从知道俞素是个小酒鬼之后,程行简就总是会在家里常备一些酒水,有啤酒,红酒,果酒,至于白酒太烈,程行简家里并没有。
即使俞素从没在他家里喝过酒。
程行简一个人住,偶尔会下厨,有时候会邀请阿钰和俞素来家里,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自己一个人买菜,一个人下厨,一个人吃。
【阿简,我和婉姝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十五。邀请你来当嘉宾,请一定要来!我们邀请的人不多,你是我这边最亲近的人,很希望见到你。请柬已寄出,大概过几天就能收到,一定要来!】
程行简按灭手机,放进裤兜里,推着推车走了几步,又把手机拿出来看。
【好,我一定到,恭喜你们,给你包个大的红包。】
程行简打下一串文字,几次删减,之后还是发了出去。
【不用,我们还要给你呢。】俞素的消息很快发回来,程行简把这一句话看了很多遍,没注意自己袋子里的番茄滚了满地。
旁边有人帮忙捡起来,程行简道谢,蹲在地上慢慢捡被摔得有些软的番茄。
程行简从超市里出来,阿钰给他打了个电话,兴奋地谈起俞素的婚礼——原来阿钰被邀请成为俞素的伴娘。阿钰说了很多,程行简想打起精神回应,但实在没有兴致,所幸阿钰自己说的很激动,没有在意他的回应。
良久,阿钰渐渐平复下来,才发现他的异常沉默。
“你没事吧?”阿钰小心翼翼问他,“程哥?”
程行简失笑,这丫头只有事求他的时候才叫他程哥,平时从来只喊名字。想到这里,程行简忽然记起,俞素好像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总是喜欢叫他“阿简”,但是两人见面却一直叫他的全名。
程行简。
俞素是这样喊的,有时候带着些气闷,有时候含着欣喜,更多是平平淡淡。
“我没事,”程行简说,他想找些话逗趣,寻遍脑海,空空如也,“我要开门,先挂了。”
程行简打开灯,整间屋子从一片漆黑一瞬间变成宽阔亮堂,空无一人。
有些口渴,程行简想,他拿着桌上的杯子接水。
杯子是和俞素在北城西街喝酒的时候用的,他在俞素喝醉之后买下来,留作纪念。
他和俞素之间的回忆很多,甚至比某些情侣还要多,他们认识了十九年,从小学到现在,一共有多少人能认识十九年?
到年底,就整整二十年了。
程行简明白,这不能用时间来计算,只是有时候他会问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机会,就永远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明明是他先的,无论是遇到俞素,还是爱上俞素,都是他先。
小时候,程行简留的是长发,因为家里找人算命,说是要小时候充作女孩来养,才能长得好,所以给他蓄了长发。家里担心他缺少男子气,所以虽然打扮做女孩,还是当做男孩子来教。
那时候俞素和他玩得很好,他妈妈是个很开明的女士,害怕他没轻没重的,会伤到女孩子,总是嘱咐他照顾俞素。
但是程行简小时候很叛逆,妈妈这样说,他偏不这样做,总是喜欢小小欺负一下俞素。
当然这种欺负不是很严重的,只是和小朋友分零食的时候少给俞素一些,后来他们两个回家的时候又给俞素补上。
那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他对俞素有些喜欢又有些讨厌,看到俞素哭的样子,就慌了神,不知道怎样安慰。
三年级,他把长发剪了,剃了个光头,他第一个兴冲冲地跑去给俞素看,没想到俞素没认出他,还被吓哭了。
程行简很生气,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理俞素,要讨厌她,虽然几天之后他就完全抛在脑后。
之后几年,俞素和他慢慢长大了,男生和女生不在一起玩,程行简更没有机会和俞素一起了,不然会被别人传谣言,程行简不想这样。他只好偷偷关注俞素,发现她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没人招惹,就放下心。
程行简后来认为,是钢笔那件事让俞素有点厌恶他,他很想去找俞素说明白,却总拉不下脸,于是两人越来越疏远。
上初中后,程行简才发现俞素根本就把这件事忘了,俞素对他和其他所有男生一样,都是平平淡淡。
程行简不忿,明明他们两人这么有缘分,从小就认识,俞素怎么和没事人一样?
于是程行简故意冷着,他也不明白自己在和谁置气。
在班里,程行简坐在俞素左后面,他课间去打篮球的时候,会把凳子的声音弄得很响——然而俞素还是雷打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哼!打球去!
俞素是个很爱睡觉的人,初三压力比较大,她课间趴在桌子上睡觉。俞素初中时很瘦,趴在桌子上支棱起两片削瘦的肩,露出一小截脖颈。
程行简整个初三课间就不去打球了,坐在教室做题,有人叫他,很大声的喊:“程行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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