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心,沿途留有记号守卫,莫要迷失了方向。”行晟在一边好言相劝一边谨慎带路。
在回头不再见树林出口之时,曲璃萤见到身后仍有贴身侍从和南荣行晟,尚且可见沿途逸景布下的守卫持灯笼指示,眼下天色已黑,行晟早早地点起火把以为照路,曲璃萤心中隐有不安,却依前行不止,没想到再一抬眼,本该可见的守卫一干二净,环顾左右,只余下自己几人。
“怎么回事?!”
“大人莫慌,此处极易迷失,呼喊几声可做应答。”行晟一番东张西望,曲璃萤也不由得再三确认,不过一转头时间,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叫,火光瞬息湮灭。
“御史大人!那个……那个宁武的人……”侍从吓得直往曲璃萤身上依靠,“他他他他他……”
“说!”曲璃萤将人推开喝道,上前两步,再不见行晟踪影。
“他不见了!”侍从的声音变得怪里怪气,时高时底,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就如怪物哭号。
行晟不见了。曲璃萤确定此事,在那一声不及呼救的声音之后,行晟不知所踪,连带火把也消失于黑暗,就好像行晟此人从未同行一般。
即便令军侯大少爷武艺不济,毕竟是宁武出身,这般突如其来地消失,加之森林四周黑暗诡谲,树叶衬月影微微摆动,鸟雀于枝桠簌簌低语,身畔侍从慌张拔剑,砍劈虚空,不知是察觉一无所获又或者是惧怕鬼神之说,不过虚张声势一番又缩回了曲璃萤身边,通身哆嗦地问道:“大人,……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所有人等,皆尽集合,莫要走失了。”曲璃萤不耐地将那侍从顺手一推,呼喊了几声,只余下森林中最深远的死寂,莫说一声回答,回音都不曾再有。
“剩下那几个人呢!”曲璃萤责问身边仅剩的一个侍从,丢失了行晟不过片刻之前,这短短时间却连几个侍从也一并销声匿迹,由不得最后一个侍从不惊慌,更无暇回答曲璃萤,反而将自己手中长剑慌不择路地往曲璃萤手中一塞,自己却躲在了曲璃萤身后,牢牢抱紧她的手臂。
这般丢人现眼实在令曲璃萤过分恼火,正待训斥一番,突然察觉手上一轻,通身如失其重量一般向后踉跄,面前才稳固身形,耳边卷过一丝风声,未能伤人分毫,有如一箭穿心,曲璃萤惊骇发觉自己早已忘记喘息,方才狼狈的步履仿佛千钧一发之际得存一命,定睛看去,夜色迷蒙之中,一丈开外好似静立一人,静之如松,动之如电。
“咻!——”一道声音裂风而来,分明是双耳听闻,却又如一道杀意横于眼前,心中脑海那时清明如生死顿悟,瞬息之间的恨意似乎已伸出了利爪,她不知为何已然明白对方同她不共戴天,刻骨之摄魂夺魄,甚至让她双眼分离头颅,和着血泪看自己被千刀万剐。
曲璃萤猛然向后倒摔而出,重重落于层层秋叶之上,耳边惊动的声响虽是枯叶作祟,却在这万里无人时刻变为摧枯拉朽一般,震耳崩溃。枯叶惊起随后缓缓飘落,在暗夜中隐约可见依稀繁华,如同过往逝去的生命。
“你……”
曲璃萤只觉额头一疼,血腥之气尽数涌入口鼻之中,再无其他。
逸景正欲再寻乌草,突然听得有人声飘渺徐徐传来,远近难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却见逸景面色一变,叮嘱众人原地等候不得离开,自己抢过其后一人手中火把早已飞奔而出,只见他两三步便以匕首刻树,不过须臾早已消失不见。
秦左奚担忧有变意图追随,奈何这黄泉森林其中厉害多少也领教,不得不领人沿途缓慢步行,叮嘱彼此呼应。
曲璃萤呼救之声并未相去甚远,逸景奔跑几步之后,又听得一声树叶碾压之声,动静不大不小,好似重物落地,心中暗道不好,也顾不上此处地广林密,甩手将火把远远抛掷而出,自己起跃几步,追逐前行。
眼看那火把就要落于地面,逸景甚至将地上枯叶鲜血看得分明,心中陡然一惊,难以置信,竟然忘却脚步几次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忽有清风微扬,耳边听得落叶又起一阵喧嚣,点点坠地星火陡然高升飞起,于夜空中停顿片刻又快速转圈落下,好像在来回之间早已说尽人世永恒,百态死生,逸景长长松了一口气。
火光一闪,又稳稳停当,终于擎于一人之手。
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眉宇之间自有英气逼人,双目之中又生愤恨杀意。火光容颜,虽黯淡却得光影可耀眼,霜华落发,别瞬息恨叹黑白付云烟。
逸景此时同他四目相对,那眼中不再是古井无波的平静,令逸景似乎一时恍然大悟,南荣行晟早已不是他熟知的青年,不过是他自己依旧往昔。
“你在干什么,如果我不接下这火把,落叶遍地,树林广阔,你莫非要烧死自己吗?”行晟冷冷地问他。
“若实在天命如此,便作无话可说。”逸景目光游移于他手中长剑与暂且昏迷的曲璃萤之间,终于上前两步低声劝道:“我不愿再说迂腐之言,你应当清楚她不能死。”
“你也应当清楚这是大好时机,我自有办法免于牵连令军侯府。”行晟冷冰冰地回答。
“可那些疫病罹难之人还等着她总理调配……”
“我不在乎!”行晟声嘶力竭地哽咽喊道,“他们就算死去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不要用什么大局为重来劝说我,为什么当初他们没有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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