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凯瑟琳的讲述告一段落,雨还在下,森林里很静,天阴得像是傍晚。
33号一直没有打断凯瑟琳,静静地听着,连腹中的饥饿也暂时忽略了。
怪不得凯瑟琳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原来这是在小时候就打下的基础,客观来说这也算是莉莉丝唯一的功劳了。
33号也经历过很悲惨的过去,但是她的悲剧是循序渐进,在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噩梦,然后持续地试图摆脱噩梦。
相比之下,凯瑟琳的幸福生活是一夜之间崩塌的,从某种意义而言,这更加令人难以承受,因为33号并不留恋过去的生活,而凯瑟琳恐怕会一直生活在儿时的幸福回忆里。
“那你又是怎么到的阿勒山?”33号终于开口问道。
她很好奇,为什么凯瑟琳和妹妹没有按照她们母亲规划的那样前往红叶学院入学,否则今天很多人的命运都会有所不同。
凯瑟琳的思绪还飘荡在那个黑暗而充满酒香的地窖里。
她拉着妹妹进入地窖后,由于失火断电,地窖里很快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
这种绝对的黑暗就算是擅长夜视的猫狗也无能为力。
“凯瑟琳,怎么不走了?”阿拉贝拉问道。
“停电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凯瑟琳紧张地说道,黑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随时可能冲过来把她们大卸八块。
“没关系,凯瑟琳,我走在前面,咱们是去下面一层吗?”
阿拉贝拉哼起了一首童谣,改为由她拉着凯瑟琳前进,她在黑暗中仿佛能视物,轻松地拉着凯瑟琳绕过一排排的酒架和木质酒桶。
原来,这就是目盲的感觉吗?
阿拉贝拉一直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凯瑟琳很想抱住妹妹大哭一场,因为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亲人了,但是她不能哭,她一定要坚强,如果她崩溃了,妹妹还能依靠谁?
“小心,前面是楼梯。”阿拉贝拉提醒道。
她们两个走下楼梯,来到酒窖二层,凯瑟琳抱着妹妹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凯瑟琳,妈妈爸爸真的没事吗?”阿拉贝拉仰头问道。
“嗯,他们已经逃出去了,不过女仆们没来得及逃走。”
凯瑟琳尽量镇定,她知道妹妹能从声音中听出很多常人听不出的细节,说不定能听出她在说谎。
“哦。”阿拉贝拉把十字架抱在怀里,似乎是相信了。
“呀啊啊啊啊啊——”
头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之凄厉甚至连地窖二层都听得到,是人类承受巨大的痛苦时发出的惨叫。
“凯瑟琳……”阿拉贝拉听得更清楚,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凯瑟琳勉强笑道,“阿拉贝拉,刚才那首童谣,我很喜欢,能不能再唱给我听?”
“好的……”
阿拉贝拉再次唱起童谣,而凯瑟琳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天籁般的童音缭绕在酒窖二层。
音乐本身就拥有治愈人心的效果,可以跨越语言和国界,而由如此优美的嗓音唱出来的音乐,天然就能令人放松下来。
轰。
头顶传来重物垮塌的巨响,惨叫声倒是消失了,凯瑟琳把妹妹的耳朵捂得更紧,同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这时她才知道楼上起火了。
火势已经吞没了主宅,所幸今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因此火势没有向更外围蔓延,否则整个庄园都可能被付之一炬。
其他房子里的保安和工作人员察觉主宅起火,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但消防车开到这里至少要半个小时,毕竟农场太大了。
两层酒窖之间还有一道木门,上层的酒瓶受高温爆裂后,流淌出来的大量葡萄酒淹没了上层,不仅隔绝了火势继续向下蔓延,更重要的是隔绝了烟雾,死于火灾的人大部分是被烟熏死的,而不是烧死的。
带着甜香的酒精受热挥发,弥散在下层的空气里,小小的凯瑟琳和阿拉贝拉不胜酒力,闻着酒精味道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清理火灾现场的消防员在农场员工的指引下,找到酒窖,他们本以为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却奇迹般地在酒窖下层找到了还在酣睡的姐妹俩。
她们被送到医院,经过检查,她们没有受到任何外伤。
然而,凯瑟琳向警方讲述的事实却没有任何人相信,她也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说的话,她把嗓子都说哑了,别人只当她是受酒精影响而产生的幻想。
火灾现场的尸体全都被烧焦了,无法确定具体死因,就算是那位颅骨被锤子敲破裂的女仆,也无法排除是被掉落的房梁或者家具砸中而死的可能。
不过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尸体的数量一共只有九具,通过牙医记录判断出分别属于男女主人、主厨和六位女仆,唯独少了莉莉丝的尸体。
员工们可以证明莉莉丝当天晚上确实是被男女主人留下来吃晚饭,谁也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此警方把莉莉丝当作重要嫌疑人,然而寻找未果,她像是人间蒸发了。
后面就是繁琐又令人恶心的遗产继承问题了。
一大堆不知道从欧洲哪里冒出来的亲戚纷纷出现,声称自己是姐妹俩的亲叔叔亲婶婶,要求收养姐妹俩,这当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会是真心看姐妹俩可怜而想收养她们,分明是看上父母留给她们的遗产了。
还好,父母考虑到智利的治安状况,天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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