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二先生。”
齐广陵深吸一口气,鹤袍飞扬,呢喃道。
李修远踏足昆仑宫广阔的广场,广场四周,一位位昆仑宫弟子,道袍飞扬,以北斗之阵势盘坐汇聚着。
冥冥中似是有一股大压迫落于其身。
李修远笑了笑,视线落在了摘星台上的齐广陵身上。
“大夏司天院院长……齐广陵?”
“久仰。”
李修远甩了甩桃花枝上的殷红鲜血,道。
“道友,不如你我商谈几句?”齐广陵道。
李修远却是温柔一笑,摆手:“别喊道友,小生不修道,只读书。”
齐广陵闻言顿时一滞,再道:“二先生何必斩尽杀绝,昆仑宫死了弟子数十……二先生的怒火,可消之?”
李修远轻捻一瓣桃花,似乎有些怔然,道:“其实小生并不是什么好人,当年屠一城,今日屠一宗……罪多不加身。”
这话一出,昆仑宫中,诸多布阵的弟子,皆是浑身一颤,流露出几分惊恐之色。
李修远……要屠宗?
他要屠了昆仑宫?!
以一人之力,屠人间圣地?
齐广陵伫立在摘星台上,面容上带着几分无奈:“为何啊?”
李修远则是抬起头,却是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看着齐广陵:“院长不逃?”
“趋吉避凶,小生愿称院长为最强。”
齐广陵顿时苦笑:“李状元谬赞了,老道……只是贪生怕死辈。”
“罢了,我知道云太苍没死,让他出来受死吧……”
李修远道:“他若死,这昆仑宫,可不屠。”
“他若不出来,那便屠尽昆仑宫,让圣地流血,逼他出来。”
他将桃花枝往地上一杵,整座昆仑山都在颤抖。
李修远的眸光变得无比的深邃,他的眼眸似是看穿虚空,看到了一团漆黑如墨的邪煞!
这邪煞太浓郁了,浓郁到让李修远都不得不来一趟昆仑宫。
他来昆仑宫的目的,除了给小师弟提前扫除危机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这滔天邪煞。
如此浓郁的邪煞,宛若邪帝出世!
昆仑宫,邪帝……这两个根本无法联系在一起的名词,如今却是接连为一体。
“人间万年圣地,勾结天人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邪修之道亦是有所涉及。”
李修远慨然。
齐广陵闻言,亦是叹了口气,有些事,他似乎早已知晓。
可他改变不了什么。
“孰为圣,孰为邪?”
“一切都不过是胜利者的定义罢了。”
齐广陵道。
“掌教曾说,圣可成道,邪亦可成道……”
李修远摇了摇头:“谬论。”
尔后,他提起了杵着的桃花枝,遥遥对准了齐广陵。
“既然如此,那我便杀了,院长要逃,趁早。”
李修远的话语声虽然温柔,但是落下的话,却是如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齐广陵亦是面色肃然。
“便让老道领教一下,占尽天下士子大fēng_liú的二先生的风采。”
齐广陵立于摘星台上,双手接引,霎时,背后有七杆大旗浮现。
“昆仑宫弟子何在?”
“北斗杀阵起!昆仑大龙旗!”
齐广陵利啸。
“喏!”
昆仑宫之上,数千弟子,道袍飞扬,纷纷应和。
然后,手中同时接印,手持印记往前一推。
昆仑宫之上广场,有云烟袅袅而起,云烟逐渐变得漆黑如墨,渐渐的化作了一片死寂无星辰的夜空。
而一位位昆仑宫弟子身躯闪烁光辉,在黑夜中犹如星辰。
齐广陵手持七杆大旗,七杆大旗连成串,宛若一头大龙咆哮星河。
道袍纷飞,发丝飞扬,肉身如皓月。
宛若屹立星空。
齐广陵心中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捡这个烂摊子,可惜……没办法啊。
如今的昆仑宫,已经变味了。
接引天人,得天下气运,这是昆仑宫的修行之法度,齐广陵不会去介怀什么。
但是,如今北斗秘境中复苏的那尊恐怖存在,却是让昆仑宫彻底的变味,他其实可以甩甩手,不理这烂摊子。
而如今,李修远杀上昆仑宫。
他不守……谁来守?
像他这种人,贪生怕死,趋吉避凶,轻易不涉险境。
掌教让他留守于此的时候,齐广陵心中早就有所抗拒,可惜,他终究还是无法割舍昆仑宫。
人皆有个家,而昆仑宫便是他齐广陵的家。
天下之大,齐广陵到处皆可退,唯有昆仑宫,哪怕只是方寸地,他亦是寸步不得退。
因而,如今李修远杀上门来。
就如龙虎山的老天师,未曾于天人大劫中退走一般。
他齐广陵虽贪生,却不怕死,亦有自己的坚持。
他守的不是掌教云太苍。
守的是他心中的昆仑。
今日,唯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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