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转变的理由。
同屋的女孩们厌恶会在夜晚的床上独自哭泣的克莱尔,她只能独自一人跑到屋外偏僻的角落里哭泣。
但是,那一晚,她在楼下见到了女主人所在的房屋窗户打开了。
在夜晚的时候,城堡的所有窗户会被牢牢关上,就算是在大白天的时候,窗户也不会经常打开。
海上刮来的风不仅寒冷,而且还带着会浸入骨髓的酸痛,这是住在海边的居民的宿命。唯一的应对手段,就是关上窗,堵上门缝,防止任何一个被风溜进屋内的机会。
克莱尔注意到了在满是星空的夜色下,女主人窗户里冒出来的烟。
那些白色的烟逆着风的方向而去。
有条不紊的,向着某个目的地而去。
克莱尔吓坏了。
她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见到的东西。
她回到了床上,用被子紧紧盖着头,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内心不含丝毫的恐惧。她已经不害怕了,莫名的,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平日里的女仆们都会偷偷讨论女主人的出生,她来自名为“阿瓦隆”的仙乡,她不仅仅是来自仙乡的仙子,而且还是能够祭祀神明的女祭祀。克莱尔觉得男主人是个傻瓜,什么样的男人才敢娶一个女祭司
就算是最蠢的农夫也知道,阿瓦隆的女祭司拥有种种魔力,她们诅咒自己的敌人,她们能够呼风唤雨,她们能够使用各种强大的力量鼓舞战士们的士气,摧毁敌人的心智。
男主人以为自己什么人,居然敢娶一位女祭司
克莱尔本来以为他是拥有某种足以与阿瓦隆女祭司抗衡的力量,后来发现对方不过是个愚蠢的军人。
就算有什么贵族身份,也配不上女祭司的裙角。
现在,她知道缘由了。
女主人是拥有魔法的。
克莱尔在看到了窗外飘出来的那股有目的地的白烟后,她安心了。
女主人没有因为结婚和生产而失去自己来自阿瓦隆的魔力。
后来,传来了男主人坠马时摔断脖颈的讯息。克莱尔终于知道那一晚的白烟是什么样的魔法了。
真是愚蠢的男人。
居然以为能够掌控来自阿瓦隆的仙子。
克莱尔从此不再畏惧黑夜,也不在害怕海洋,她只害怕女主人。
今夜,克莱尔依然走在走廊上,检查着烛火,她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墙上挂着的挂毯上,绣着男主人的家系。
他值得夸耀的祖先的名字都在挂毯上,包含了两位小王子的名字。
但是这张挂毯实在是太旧了,从罗马到这里的路程太过颠沛流离,所以挂毯的边角有损坏的地方都用金线包了起来,挂毯的底布也缝缝补补了不少次,到现在已经成了绣娘们的一个强大的挑战。
在男主人的名字下方,绣着两位王子的名字。
所有的名字都用金线缝制,字体非常的优雅,但是克莱尔注意到,小王子的名字下面的金线开裂了。
克莱尔捂住了嘴。
怎么会这样
“克莱尔。”穿着黑色衣袍的女主人像是幽灵一样,手上捧着烛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我信赖的朋友,为什么你停下了脚步”
克莱尔看到了女主人,她的面容依然如同新嫁娘一样娇嫩可爱,这是属于阿瓦隆的仙子才能拥有的年轻美貌。
她黑色的双眸里闪耀着阿瓦隆女祭司的智慧之光,那是愚蠢的基督教的神父所不能拥有的智慧,那是在罗马人还没建国之前这片土地上就已经侍奉了神明数千年的祭司们才会拥有的美貌。
“女主人,”克莱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内容,她只能畏惧的低着头,手指向了那张挂毯。
她没有看到女主人注视挂毯时的厌恶眼神,女主人轻轻扫了一下那种挂毯她只看自己两个儿子的名字,她甚至想找机会将两个儿子的名字从上面抹掉,或者直接一把大火,烧掉侮辱自己生命时光的这个姓氏从世界上消除掉,但是她又知道,只要自己的孩子足够优秀,他们会让那个该死的男人的名字留在历史的长河里面。
但是女主人的思考很快就停止了。
她看到了自己儿子名字上的金线的断裂的痕迹。
“呵。”
低着头的克莱尔听到了女主人的笑声,她没有抬头,恨不得将头埋到地毯下来。
“克莱尔,可怜的克莱尔。”女主人的声音像是在唱歌,“不用担心,爱操心的克莱尔,莫德雷德,我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他已经拥有成为英雄的一切条件了。”
克莱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能低着头,喃喃说道“您说得是。”
莫德雷德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稍早一些的时候,他和伊丽莎白找到了一户乡绅家庭落脚。
这个家庭里的人体面友好,他们谈论起附近的领主,领主的姓氏非常的有名,那不仅仅是大贵族的姓氏,更是与这个国家的国王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个领主的家庭收养了年幼时的亚瑟王,这位尤瑟王的私生子和他那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提起的不体面地出身在他的家里长大,在那场世人皆知的比武大会时,年轻的亚瑟王拔出了只有真命之王才能拔出的石中剑。
时至今日,整个大陆都在赞颂这位贤明公正的骑士王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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