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林从另一侧门离开了仓库,他走回大街,这时街道已经大亮,广告牌放着欢愉的音乐,购物广场把电子传单塞进了他的接收芯片,宣传今天的购物街。他随着人流走向前方,就像是真的准备去购物一样。
等他走过拐角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枪响。
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啊,疼痛很短暂,他心想,这真是太好了。
街道很吵,枪声引起的s_ao动让交通陷入混乱,不论警察怎样指挥,行人们还是乱成一团。正是因为生命无限长,所以才更珍贵。谁都不关心谁已经死了,大家都只关心自己是否还活着。这还真是个冷漠的世界啊……幸好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
当年欧文芯片的试验场地是一个地下室,如今,为了欧文-erioso,安妮把试验场修成了高塔。这不是她最初的构想,这是艾尔文的,很多年前,他曾说:看得见的,才是伟大。
哦。
到现在为止,安妮也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只知道从这座高塔可以看到首都的全貌,如果她愿意,站在这里就连一条最小的街道都看得清。
但她现在没有这个意愿,加班持续了一周,她很累。欧文-erioso最后三期的测试已经进入尾期,实验人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调试阶段。她站在实验室上方,看着脚下巨大的钢架结构发呆——只要解除冰冻休眠状态,欧文-erioso就会开始运行,然后,它将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超级主机,人类会因为有她的存在而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艾尔文口中的伟大吧?
这是她、艾尔文和普朗克的心血,是他们的梦想,可惜即便实现,他们也最终走向了分崩离析。
“老师,还有十八个小时冷冻栓就会全面升温,到时候欧文-erioso就会结束胚胎期,如果能够成功,这真是个壮举。”她的学生对她说。
“啊。”
“怎么了……?”学生被她的表情下了一跳。
“……”安妮抱歉的笑了笑,“很多年前的那天,我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记得那天是欧文芯片成功上线的日子,她们三个逃掉了政府的发布会单独跑去喝酒庆祝。她酒品不好,吐了一地。普朗克把她抱到了卫生间,艾尔文则捧着她的头,拿着手帕给她擦脸。她晕乎乎的大概是在胡言乱语,她听到艾尔文在指挥普朗克,让他抱稳一点,他说她刚才打喷嚏鼻子喷出了根粉丝,他要帮她弄出来。普朗克说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安妮记得自己吼了一声……她感到艾尔文轻轻帮她擦了擦鼻涕,然后她就趴在普朗克身上睡着了。
她以为他们三个会一直这样……直到今天,她都还抱有幻想。
“老师。”
安妮回过头。
“有人找你。”学生指着身后穿制服的人战战兢兢的说。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安妮取下头上的安全帽,递给学生。
“舒伯特女士,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对方说。
这个人把她带进了另一栋楼的地下室,这里还是学院联合会,安妮很熟悉,她知道这里有好像个禁闭室,只是之前从没来过。那个穿制服的人收缴了她的工作证后就退了出去,他说普朗克稍后就会到,但没想到她在这里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
禁闭室里没有灯,所以,当普朗克真的来开门的时候,安妮被门口s,he进来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这里也关过艾尔文吧?”安妮说。
普朗克没有否认。
“当年,他发现了你的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普朗克说。
安妮想了一下:“是啊,你说得对,已经都不重要了。”
“我们三个都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对的,但很遗憾,不论谁对谁错,都是你们输了。”普朗克没有进来,他依旧站在门口。
“这么多年来,我们三个人就只是为了争个输赢么?”安妮冷笑,“如果是这样,那我恭喜你,你赢了,你彻底赢了,我的罪名是什么?也是反人类罪么?你这次该吸取教训给我定个死刑吧?”
“是啊,”普朗克也笑了一下,“说起来,你比艾尔文运气好,他当年可是众叛亲离了呢。”
“?”安妮没有听懂他的讽刺。
普朗克没有做更多的解释,他把安妮的工作牌丢还给她:“我给你安排了个小星球,那里会给你建一个研究站,明天你就出发去那个地方。除此以外,你还是联合会的科学家,我会保留你教授的称号,我会记住你的贡献,但我希望我永远不会再见到你了,安妮。舒伯特。”
“……”
“你自由了。”
门没有再关上,安妮再抬头的时候,普朗克已经离开了。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升上了安妮的心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忽略了什么。她打开通讯录打了个电话,但对方没有接听,她再打了一次,对方还是没有接听。
这时,她和普朗克公用的秘书,那个beta,走了进来:“安妮,有什么是我现在可以帮你的么?”
“帮我叫辆车!”
回到公寓,安妮一把推开了大门,房间里黑黢黢的,只有恒温鱼缸还亮着灯。
“伽林?”
没有人回应,她冲到窗前,拉开窗帘,街道上的光一下照进了屋子,照到了她乱糟糟的写字台上。在那堆杂乱无章的稿纸中,她看到一封信封被随意的丢弃在最上面。
她从不用信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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