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遂出宫是从承天门出去,**六就蹲在承天门附近的树上,可他今天是从西华门出去的,承天门在北,西华门在西,**六根本看不到**遂的身影。
没有**六跟着,鲍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因为晚上两个人都还要回去,所以他们没走太远,就在皇城附近找了一家熟悉的茶楼。
这家茶楼**遂没怎么来过,鲍富却是这里的熟客,一见他进门,掌柜就嘴角一抽,十分不想接待他。
原因无他,这位大人每次过来花钱少一半不说,临走还要顺走他们不少的茶叶,有一回,他甚至顺走了一个茶壶。
鲍富长得甜,人又会说话,而且极其擅长装可怜,即使掌柜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但还是敌不过他的卖萌攻击。
罢了罢了,一点茶叶不值钱,他还是放弃挣扎吧。
……
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等掌柜把茶端上来,鲍富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然后才抬起脑袋,问向**遂:“听说前些日子阿遂病了,现在病好些了吗?”
**遂实话实说道:“没病,我是装的,就是不想上朝。”
鲍富有点愣,大概是没想到**遂也会干出装病逃避上朝这种事情,不过转眼,他就笑了起来,“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的旧疾又发作了呢。”
**遂垂眸喝茶,没有言语。
大概是四五年前,**遂还在不死心的想要解毒,不管是民间土方,还是江湖秘方,他全都来者不拒,有一段时间,有人跟他提议,可以用药浴的方式压制体内的毒。**遂试了很久,却发现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且药浴让他身上缠满了草药的味道,几乎每个人都过来问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遂一律回答旧疾发作,如果有好事者问到底是什么旧疾,他就说肠胃不适,这就是卫峋死活都不让他自己吃饭的原因,直到现在,他还让太医院每天研制可以保护肠胃的药膳,然后再让御膳房做出来。
上回那道琉璃佳味,卫峋只说用了十几种香料,却没提到,这十几种香料里,有七八种都是稀有的药材。
**遂在停了药浴以后就告知众人,自己的病已经治好了,除了实在瞒不过去的**追,其他人都信了他这个说法,只有卫峋始终不放心,总觉得这种病很容易去而复返,还是需要好好将养着。
想起卫峋,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个梦,再结合长公主今天说的话,**遂忍不住开始思考。他这辈子注定是要孤独一生的,别人有妻子、孩子,还会有岳家、以及更多的亲戚,但他都没有,他的家人就这么几个,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只会变少,却再也不会增多了。
所以他格外重视仅存的这些家人,还有他的至交好友们,不管未来他们会不会背叛他,此时此刻,他都不希望看到他们出事。
那张名单**遂没有交给卫峋,他改了想法,在告诉卫峋之前,他想先告诉自己的好友们,让他们有意识的改变,他们主动去亲近卫峋,总比他红口白牙的一说,更加可信。
这么想着,**遂放下茶杯,“你在户部的处境如何?”
这话题跳跃的挺快,鲍富眨眨眼睛,轻快道:“挺好的,我走了两个月,京城里没有变动,王大人是个好人,他把我的活都留着呢,就等我回来处理。”
虽然这导致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都要住在户部忙成狗,但祸兮福所倚,没人代替他的职位,他的侍郎位置坐的还是很稳。
说到这,鲍富笑的两眼如月,“也都是多亏了阿遂,要不是王大人顾忌着你的面子,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好的。”
人人都知道鲍富是摄政王的人,**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有些担心,沉默一会儿,**遂问:“就没人为难你吗?”
朝中巴结他和讨厌他的人一半一半,有人因为他对鲍富好,就肯定也有人因为他对鲍富坏。
鲍富歪了歪头,很久之前他就想说了,**遂好像对自己的认知有什么误会,**遂这么多年的忠心和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最初他当摄政王的时候,朝里确实是一半对一半,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陛下和独自亲政都快没区别了,大家早就明白**遂是真的为陛下和卫朝好,那些讨厌他的,早就倒戈了。
就连左相右相这俩口嫌体正直的,也是朝上抹不开面子,才意思意思怼一下他。这都是小打小闹,要是真有人想要挑拨离间、祸乱朝纲,他俩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把对方骂个狗血喷头。
如今天下太平,都是因为摄政王多年来力挽狂澜,平衡朝政,你想卸磨杀驴,也看看我们同不同意!
以上,是左相和右相唯一一次站在同一战线时说过的话。
当然啦,左相右相好面子,这事肯定不能让**遂知道,所以这是他俩私下说的话。
也正因为这个,**遂对朝臣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几年前,他总觉得外面讨厌自己的人特别多,而鲍富作为他的亲信,一定也在外面受了不少委屈。
就是凭着跟摄政王关系好才打开官途的鲍富:“……”
愁人哦,阿遂什么都好,就是不自信。
轻轻叹了口气,鲍富说道:“没有人为难我,大家都很喜欢我呢。”
他要是没叹气,兴许**遂就信了,但因为他叹了一口气,**遂顿时了然,鲍富这是安慰他呢,他的语气这么无奈,背地里一定过得很不好。
**遂顿了顿,建议道:“话虽如此,但你以后,还是与我少走动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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