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当空,夜鬼嚎哭。
窗外冷风瑟瑟,吹得遍地草木刮出频繁杂乱的沙沙声。
月江涟等待着今夜的痛楚过去。
但是这份痛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过去呢?
也许只有他登上王位的时候,才能摆脱这身诅咒。
【月江涟,如果你没能登上王位,就要被这只填入你心口的游蛇吞噬殆尽。】
【你敢领受吗?】
月江涟耳边像是有人厉声怒骂着,他在黑夜中缓缓伸出手,不知是要握住窗外射入的那抹月光,还是握住那条即将放到他身上的游蛇。
但这一次,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月江涟冰冷的手掌。
月江涟猛地睁开眼,却看到那本应端坐王宫之中的少年主君此刻正站在他的床前,精致的眉尖蹙起,像是想要伸手去碰他身上的层层獠牙。
“别动,退开,回去。”
月江涟向来才思敏捷口齿伶俐,现下看到程解意,却只能勉强说出六个字。
他胸腹间传来剧烈的疼痛,是那些獠牙再次嵌入皮肉,试图吞噬他的身体。
可月江涟依然以绝大的毅力半坐起身,抬手将程解意往后一推,他实在是怕,怕这贪得无厌的游蛇窜到程解意身上。
“将军这是怎么了?”
程解意看着月江涟身上那堪称可怖的景象,他下意识地让系统进行检测识别。
这好像是……这个位面的某种诅咒。
“陛下,回去。”
月江涟咬着下唇,面上身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他神志清醒,但任谁被一条游蛇活吃,都不会保持原来的模样。
尖利的三重獠牙一层又一层地抠挖着皮肉,但它可不满足吃到嘴里的那一点,它只想将獠牙遍布这人全身,将月江涟一点一点地嚼碎吞到肚子里,那才能满足它的饥渴。
程解意看着月江涟,那明明痛到极致,却依然咬唇忍耐,还有闲心朝他笑一笑的样子莫名与当日阿宴躺在学院的病房中的模样重合。
心里压着事却不肯告诉人,就算已经一副凄惨的样子,也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仿佛被别人知道只言片语,他就会当场自爆一样。
程解意没有回去,反而更近一步,直接抬手摁在月江涟的胸口上。
月江涟吃疼,却连挣开程解意的力气也没有,直接倒在了榻上。
“你不能碰!”月江涟大声叫道。
那少年主君却面不改色地将那纤细的手直接深入了那重重獠牙之中。
“叫什么叫,躺着。”
程解意沉着脸,按照系统的指示,将压制诅咒的细针插到游蛇的咽喉里。
不管程解意说的话外人听起来多引人遐思,但月江涟却诡异地觉得身上的痛楚减轻了。
不,不只是减轻,而是停止了。
月江涟愣愣地看着程解意,游蛇没有消失,晚上仍是它发动的时刻,但是它却没有再动。
程解意将手从那重重獠牙中抽出,指尖掠过月江涟温热平滑的肌肤,程解意拿起榻上的软丝巾,擦了擦手,然后便像是想拾起自己早已崩塌的人设,对月江涟怯怯一笑。
“月将军没事吧?可还疼?”
月江涟却不会被程解意的笑容迷惑,他轻轻叹了口气,先下榻点灯,然后打开半窗让人送水和棉巾进来。
等东西送来之后,月江涟只让婢仆将东西放在屏风外,然后自己出去拿了铜盆进来,放在榻前。
“陛下洗洗手。”
月江涟将程解意的手放在铜盆里,虽然程解意用丝巾擦过,但抚摸蛇口温热湿润口腔时,那种黏腻的触感仍是令人不适。
程解意洗过手后,月江涟就用棉巾擦拭就着剩下的水擦了擦身,随后就穿上一件白色的外衫,就这么落落大方地坐在程解意身侧,脸上是温柔的笑意,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程解意的幻觉。
“月将军身上的诅咒是谁下的?”
程解意当然不会当成是错觉,他知道这时候也许是与月江涟谈玉叶的好机会,但他不想说这个,他只想知道月江涟的秘密。
月江涟则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以月亮在空中的位置判断时辰。
“天色已晚,陛下不如先回王宫?”
“就是因为天色已晚,我才出来找你的。”
程解意纹丝不动,依然稳稳坐在榻上,似乎没得出答案就不会走。
“月将军今夜熄了灯,院子里也没人,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上的事。还请月将军告诉我缘由,不然我就要叫了。”
程解意说的这句话,简直是个十足十的倒打一耙风月老手。
月江涟无奈地抬手将程解意披散在颊边的长发别到脑后,这位少年主君大约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也不甚在意外表,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有几缕调皮的从发带中松落。
“那还请陛下不要叫。”月江涟替程解意把头发梳理好,借着灯光看着眼前的少年,觉着程解意像是比之前见到时还要美丽。
有些人也许就是这样,从出生到死亡,每一天都变得比前一天更美丽,每一次见到对方,就能重新爱上一次。
爱得更深,更沉。
一如前王爱上月江涟的母亲。
“在见到陛下之前,第一美人是我母亲。”
月江涟缓缓开口,他的语调轻缓,就像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月江涟母亲是盛开在冰原上的花,她的美名不只在长歌咏原,还被游人与商人带出了冰天雪地之外。
世人常说,前王仿佛是执政的第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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