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案沉默着,顾楼吟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都是徒劳。先让他哭吧,等他哭完了,冷静了,他再解释不迟。
顾楼吟说完刚才那段话便不再言语,落泪无声,要不是能感觉到他源源不断的眼泪,萧玉案还以为他靠着自己睡着了。
顾楼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萧玉案没有想到的,仿佛失而复得不是一个互相利用的未婚妻,而是情到深处的道侣。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他和顾楼吟相处不过数月,在林雾敛中毒之前他们或许是朋友,但在那之后,即便有了私定的婚约,他们也只是在各取所需罢了。顾楼吟要他的血救师兄,他要顾楼吟道侣的身份接近青焰完成任务,他们之间从未说过逾规越矩的话,没有“喜欢”,也没有“心悦”,更别说什么山盟海誓,长相厮守。从始至终,顾楼吟只给了他一个荷包。他没有接受,所以他们的关系也只能走到这里。
萧玉案变回沈扶归的模样,拍了拍顾楼吟的背,“顾少阁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又认错人了。”
听到沈扶归的声音,顾楼吟僵了一僵,缓缓直起身体,注视着“沈扶归”的眼眸,像是要透过这具躯体看穿眼前之人的魂魄。“别再骗我了,萧玉案。”
“我是安木。”
萧玉案说得无比坚定,但顾楼吟比他还要坚定,那是一种近乎可怕的执着。“你是萧玉案。”
萧玉案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问:“你的证据呢?哦,刚才我和陆玥瑶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所以你断定我是萧玉案?”
顾楼吟固执道:“你是。”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受了一位客人的委托。”萧玉案镇定自若道,“他让我利用欢颜术之便,调查当年林雾敛中毒一事的真相,还萧玉案一个清白。”
顾楼吟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沉声道:“谁。”
“萧玉案的师尊,李闲庭。”李闲庭神出鬼没,除非他自己想现身,否则没人能找到他。既然他两年前能为了徒弟大战云剑阁,和云剑阁阁主顾杭两败俱伤,今日给徒弟洗刷冤屈也在情理之中。顾楼吟知道李闲庭的存在,用李闲庭来做幌子再合适不过。
果然,此话一出,顾楼吟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又被深信取代。他像是抓住了浮木的溺水之人——他绝不会放手。
“你很会骗人,”顾楼吟哑声道,“但这次,我不会上当。”
爱吃河鲜,不能吃凉瓜,无情华,面对陆玥瑶中毒一事的反应,换回萧玉案脸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以及,只要这个人在眼前,他难以言喻的心悸。
不会有这么多巧合,他是萧玉案,他一定是萧玉案。
萧玉案一时语塞。他该说的都说了,但顾楼吟不愿意清醒。
“告诉我,你是他。”顾楼吟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渴望和乞求,“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一句话。”
萧玉案平静地和他对视,轻轻启唇,“我不是。”
渴望变成绝望,顾楼吟眼眸一暗,低声道:“你就……那么恨我么。”
萧玉案有些茫然——他恨顾楼吟吗?
恨和爱一样,是太过强烈的情感,他好像从来没有过。他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去恨一个人。回望过去的二十年,他对亲近之人最初始的情感永远都是期待。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期待师弟会吃下他的糖人,期待萧渡真的是他的哥哥,期待师尊会接他回家,期待顾楼吟能为他洗刷冤屈。
后来……他不期待了。没有期待,就不会有期待落空时的失望,他也能过得更开心潇洒。也正因为不再期待,他对这四人的感情,永远停留在产生期待之前。顾楼吟也好,其他三人也好,对他而言只是妨碍他继续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故人罢了。
萧玉案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顾楼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看你是思念亡者过度,”萧玉案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导致这里出了点问题。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萧玉案,不如我变成他的模样让你抱上一抱?放心,我知道你穷,这次我不收你钱。”
顾楼吟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时,从不远传来一声男子的惨叫。萧玉案颇为庆幸,道:“出什么事了?”
顾楼吟垂眸看着他,“不知。”
“走,去看看。”萧玉案仍被顾楼吟抵在假山上,顾楼吟不动他就动不了。“还愣着作甚,搞不好是出人命的大事啊!”
顾楼吟略带不舍地放开了萧玉案,萧玉案立刻闻声而去。
顾楼吟跟上来,道:“你还穿着……”
“哦,我知道。”萧玉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百花宫校服,满不在乎道,“反正我现在是沈少宗主,无所谓。”
顾楼吟望着“沈扶归”的侧颜,不由地清浅一笑。
萧玉案真的回来了。
萧玉案嘴上说着无所谓,还是先回房老老实实换了衣服。不然沈少宗主好女装一事若传到了沈扶归本人耳中,沈扶归肯定要满修真界地追杀他。
他换衣服的时候,顾楼吟就在门口守着他,生怕他逃跑似的。萧玉案有点发愁,看顾楼吟这架势似乎已经认定了他是萧玉案,也不知洛兰有没有收到他的信。
惨叫声是从萧渡房中传出来的,两人赶到时,屋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住在焘园的修士,慕鹰扬也在。
慕鹰扬看到顾楼吟和萧玉案,扬唇道:“哦,你们的少阁主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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