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片沉默。
群臣的呼吸都不由急促了起来。
原不为轻轻笑了起来。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在皇帝欣喜若狂的目光中,他突然上前一步。
“锵——”
快到耀眼的剑光一瞬间闪过,整间寝殿都好似被照亮。鲜血飞溅而出。
“唔!”皇帝死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嗬……嗬……”
之前原不为始终不曾正面回应半日醉之事,似乎给了皇帝爱惜名声、有所顾忌的错觉,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喉咙里发出几个不成意义的音节,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又归于平静。那双圆瞪的眼睛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死了。
殿中众人呆若木鸡,傻傻看着这一幕。
而原不为已是收剑归鞘,回过身来。
他漆黑的外袍上染着几滴迸溅的鲜血,满头乌发被玉冠束起,垂落的丝绦于发丝中若隐若现,露出线条干净利落的脸。眉目疏淡,如堆云积雪。
谁能想到如此清风朗月般的人物,居然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之前还言笑晏晏,笑意未歇便突然暴起。上一刻眼都不眨手刃君父,动作堪称利落狠辣,下一刻却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神色平静到可怕。
“啊!”
周皇后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气氛。
刚才她就坐在床塌边距离皇帝最近的地方,眼睁睁目睹了一切的发生。温热的鲜血糊在脸上,让她的情绪瞬间崩溃。
“你怎么能杀他?你怎么能杀了他?!”她的神色近乎癫狂,猛然朝着原不为扑过来,“以子弑父,众目昭彰,你就不怕青史之上遗臭万年吗?”
原不为几乎是下意识便踹了出去。
周皇后一下子撞在床榻上。
原不为这才反应过来,平静地开口唤了一声:“来人。”
“父皇驾崩,母后悲伤过度,昏厥不醒,先将母后送回宫去。”
他腹稿都不打就说了一句瞎话,立刻便有知机的宫女上前,捂住了皇后的嘴,将“昏厥不醒”的皇后送了出去。
群臣心中不由发寒。
“众位卿家还愣着做什么?”原不为讶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痛心疾首地谴责道,“先帝殡天,尔等却如此失礼,是欲令先帝在地下不得安息吗?”
众臣不由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陛下若真是不得安息,究竟是因为谁,太子殿下真的心里没数吗?
但他们还真不敢同一个胆敢当着朝臣与皇后的面亲自动手弑君杀父的太子正面对线。
以往史书之上,便是最残暴的君王,也只是囚禁生父,逼其自杀,最后还要给自己扯一张道义的遮羞布。
对于爱惜羽毛的皇帝,大臣们有一万种方式进行劝谏。像这样完全不在乎名声的狠人,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沉默片刻,苏丞相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跪倒在地。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择日登基。”
原不为目光扫了一圈,突然看向在场唯一还站着的人,那是负责记载起居注的史官,此时这人正尽职尽责地书写着,只是右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被原不为这样静静看着,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却并没有因此停笔。
“怕什么?我不杀你。”原不为看他半晌,突然一笑,“尽管慢慢写。”
那史官顿了顿笔,突然抬起头,大胆直视原不为:“殿下今日此举,就不惧青史之上,名传千年?”
“那又如何?”原不为淡淡道。
“美名骂名,我自担之。后人臧否,与我何干?”
今天发生的一切被记下来,要论谁更想干掉这名史官,应该是先帝才对吧?
要不是在意名声,他也不用偷偷摸摸算计太子。到头来,他的一切算计却都被人揭露在了史书之上。
……啧啧,真是惨:)。
原不为在心中默默同情他一秒。
不多时,殿外传出盔甲碰撞之声,一道身披玄甲、腰佩长刀的人影走了进来,周身还带着未散的杀气。
他垂下头,单膝跪在原不为面前。
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群臣震怖。
众所周知,太子殿下能有今日的赫赫战功,离不开麾下最精锐的两支军队。一者镇山军,一者赤枭军。
前者兵员数十万,令行禁止。攻城略地,战无不胜;后者只有三千人,但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用作斥候,暗杀,奇袭突击,颇有奇军之效。
此人正是赤枭军统领,赵百屠。
据说此人是农户出身,原本没有大名,如今这个名字是后来取的。只从这个名字里就能看出此人凶残到何等地步。
……太子殿下居然悄无声息将赤枭军调回了京城。他这是要做什么?!
众臣大气也不敢喘,只听着赵百屠跪在那里,用他平板无起伏的腔调,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念出。
“殿下,末将幸不辱命。一干逆贼已被拿下,听候殿下发落。”
原不为点了点头,又一次将背锅王秦墨拉了出来:“据皇城司调查,这些逆贼都参与了先帝中毒一案。先帝都死了,他们还活着做什么?”
他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都杀了吧。”
他口中所说的逆贼分明便是江南世族的中流砥柱,也是前段时间对原不为的各项政令反对最为激烈的大臣。原不为早便查出了他们的一堆罪证,便是死上十次也不为过。
群臣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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