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6岁那年,爷爷突然收我为关门弟子。
爷爷是梅家拳第33代掌门人,桃李满天下。
这几十年来,爷爷每天带着一帮人在稻场上打拳操练,都打了77年了。爷爷从3岁时,就跟着曾祖父在稻场上习武,无论酷暑严寒,风吹雨打,从未间断过。
但在前天早上,他突然宣布不再带大家打拳了,大家当时就傻了。
爷爷的三徒弟王屠户说,师傅年龄大了,带着大家打了几十年的拳,是该歇歇了,以后大家自己练。
在王屠户的倡议下,大家骑着凤凰牌飞鸽牌自行车,就一哄而散。
看见稻场上没人,我乐得呵呵直笑,跟春桃几个小伙伴,在林子里钻了一整天,都没有在家好好呆过。
爷爷带徒弟打了几十年拳,我也在旁边也学了一些皮毛。什么梅家拳十八式,什么梅家基础腿法9式。
虽然学得不精,但必须每天早早起床,跟着他们练。
现在突然不用练了,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
当天下午,在甘蔗地里,我拉着春桃白嫩的小手,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终于扯下了她的内裤,想看见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尝试性的用手去试,结果遇到了林大叔浇粪,他一声大吼。
“干什么?”
吓得我一个哆嗦,接下来的事也没干成,赶紧提起裤子就跑了。剩下春桃一个人嚎啕大哭。
当天晚上,春桃的爹,林有财就登门拜访,要求我娶他家傻闺女春桃为妻。
必须在一个月结婚,否则告到派出所,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结亲家,还是坐牢?爷孙俩自己看着办吧?”林有财说完这话,便得意洋洋的起身离开。
事后我才知道这是林有财一手安排的。
他早就看上我家的大瓦房。
用一个傻闺女换一栋爷孙俩的大瓦房,这算盘打的挺精的。
因为我家只有爷爷和我相依为命,爷爷年迈,活不了几年,我又年少,不懂事。跟春桃结婚,势必要仰仗着林家。
爷爷不同意这门亲事,他认为我跟一傻女人结婚,这辈子就毁了。他要我去一千里外的迎春林场找一个人,当临时工。
这个人叫梅大狗,是我亲爹。
梅大狗是在18岁娶我娘的。结婚后第二年,他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去了迎春县,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娘生我第二年,梅大狗这个王八蛋跟林场的一个女职工好上了,怀了崽,我娘听到这个消息,当天晚上就上了吊。
“你不能走梅大狗同样的路!”这是爷爷对我说的话。
这天晚上,爷爷教我打了一宿的拳。他把他的压箱货都拿出来了。
梅家拳三步五动。是他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学会这三招五式,就掌握了梅家拳的精髓。
爷爷说的很慎重,可我不以为然。这三招五式就是跨步,扭身,踢腿,没什么新花样,所以我很快就学会了。
学完之后,爷爷叫我在他面前跪下,庄重宣布:“梅长风是我梅拳门第102代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在山坡上,隔着两里路看爷爷入土。
送爷爷出殡的队伍很庞大,十里八里的乡亲都赶来了。
送葬的队伍足足有十几里地长,棺材抬了老远,村子送葬的人黑压压一片,还没有走出村。
我看见林有财和他的堂兄站在村头,逐个看送殡的人,才明白王屠户杨解放为什么不要我露面送爷爷出殡。
原来林有财还在找我的麻烦呢。
爷爷入土的这一天,我就离开了铁桥乡,坐上了北去的火车,去迎春县。
到了迎春火车站,又搭上去迎春林场的卡车,一路上挺得意的。
司机是个大胡子,他这样称赞我。
“小小年纪,胆子这么大,真是难得!”
车子进了林区,在弯弯曲曲的林荫土路上行驶,突然看见一群群扛枪的人。
一个个东张西望,表情极为惊惧。
我问大胡子:“他们在干什么?难道在打仗吗?”
大胡子鼓起眼睛,目视前方。
半晌不说话。
卡车加速前进,把那些扛枪的人扔了老远。
大胡子才表情松弛的对我说:“他们在打虎!这条路,虎患成灾,经常伤人!”
可惜我听不出这话的意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直到遇到真正的老虎,才意识到这事是真的。
卡车行驶了五分钟,就堵在半路上了。
前面有两辆敞篷的卡车,上面站着几个伐木的工人,几头大猫式的老虎发出地动山摇的嚎叫,围着卡车转。
当时我吓得裤裆都湿了,蹲在副驾驶座下,瑟瑟发抖。
大胡子把我拎起来,逼着我看。
还说:“你来林场,不敢看老虎,就没法子活下去!”
言外之意,老虎很多。
事实上也如此,八十年代初,迎春农场活跃着几百头老虎。
林场职工,附近的农户,牛羊猪马等畜牲,经常受到老虎的袭击。我来的这个月,死在虎口的伐木工人已经超过了20人。
为了杜绝虎患,迎春林场下达了讨伐令,请求全国各地的民兵及猎人过来支援。
刚才遇到的那些扛枪的人,就是打老虎的民兵和猎人。
难怪大胡子极其紧张,鼓起双眼紧盯前方,不敢说话,原来是怕老虎冲过来,砸碎了挡风玻璃,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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