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兵想说的是如果水攻大梁,那大梁城内的粮食只怕也被水淹只怕无法保存。
被杨端和的眼色制止,沈兵才意识到这话不能说。
甚至楚军断了秦军粮道即将包围大梁的事也不能说。
因为可以肯定的是说了就会影响部队士气。
传出去让兵士知道,只怕连攻魏都有困难了。
会议完了后杨端和还交待声:
“此事勿要对他人说起,否则军法处置。”
众人哄然应声。
或许是受楚军影响,杨端和第二天就下令水攻。
其实此时已可以水攻,只是郑国比较保守,有些细节上的东西还要计量清楚。
不过此时已没时间考虑这么多,随着杨端和一声令下,郑国等人就决开河堤放水。
河口一开那黄河水便有若一条水龙似的直奔广武涧。
由于广武涧的岩石及淤泥都已被清空,河水进入涧内无所阻挡水势便越来越急,接着便有如河潮般灌入汴河朝大梁城涌去。
只见大梁城“铛铛铛”的敲起了大锣声,这大锣通常都是在黄河泛滥时敲响用来提醒两侧百姓撤离或聚集人手抗涝。
但此时敲大锣却没什么用,就算聚了抗涝人手也无法出城只能在城头看着。
魏王假也收到了消息。
是时他正在獒宫逗獒,亲卫匆匆跑了进来叫道:
“大王,水……水!”
魏王假怒道:
“什么水?”
“寡人告诉过你旦凡有獒事不得打扰……”
此时亲卫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些,他喘了一口气接着报道:
“大王,秦军水攻了,到处都是水,大水!”
魏王假心下一沉,这才意识到最后时刻到了。
魏王假也不敢怠慢,赶忙在一队獒犬的簇拥下登上城头察看。
那一刻,城下的大水成了他永远的噩梦。
没有了田畴,没有了河床,堤坝后的山影中依稀传来几声狗吠,无边的寂静陡然渗出令人窒息的恐怖。
身后城中的喧哗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无声,兵士和百姓纷纷拥上城头密麻麻挤满了垛口,人人大张着嘴巴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面色发白手足无措。
那一刻,獒犬也没了声息。
魏王假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
这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秦军兵临城下已有段时间,魏王假却在这时才感到害怕。
不过这似乎也正常。
生于富贵之家的人通常自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危险也不知害怕。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自己不需要害怕任何事,危险对他们而言是虚幻的、不现实的,只需要一道命令就会有人帮他解决。
久而久之,这种心态便被他们用于任何场合,甚至是战场。
直到大水已经冲到城脚下,魏王假才猛然意识到这是真实的,而且靠他的力量无法解决。
魏王假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发布一道命令,悄悄带着亲卫挤出人群,挤下了城头。
这时魏王假才想起了魏呴,赶忙问了声:
“将军呢?魏呴呢?去把他叫来!”
亲卫上前报道:
“大王,魏将军负伤在床!”
魏王假这时才想起的确有这事。
想了想又问了声:
“尸埕呢?把他叫来!”
尸埕缓缓走上前来,施施然朝魏王假一鞠,说道:
“大王,尸埕特来请辞!”
“王不爱人而爱犬,将军尽忠而无门,岂非魏国之哀乎?”
“老臣忠爱治道无以行魏,故此辞矣!”
魏王假大怒:
“尸埕,你好大的胆!”
却不想尸埕毫无俱色:
“大王,你便是将微臣剐了又能如何?”
“不须多久,城破之日便是大王遭天谴之时!”
魏王假被气得火冒三丈:
“你,你……拉下去砍了!”
亲卫愣了下,正要上前却不料尸埕双手一挥,哈哈笑着自己走了下去。
可恨的是魏王假觉得尸埕说的也对,就算把尸埕砍了又能如何?就能解了水淹大梁之危退了秦军吗?
想了想,魏王假这时总算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他故作镇定的说道:
“众卿莫要担心,楚军已派水陆两路大军来援,不日便要赶到大梁。”
“秦军退后寡人便lùn_gōng行赏!”
这一点魏王假倒是猜对了,楚国的确来了援兵。
只不过却因为大梁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消息无法进城……
其实也是项燕没兴趣把消息传进城,因为就魏王假那德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无济于事,依旧无人能救得了大梁。
另一边的沈兵,则在堤坝处和一众工匠看着河水。
这郑国果然不愧是水工,每一条水线都如他所计算没有半点差错。
河水在堤坝处越涨越高,越涨越高……很快就漫过了护城河淹到城墙脚下。
河水不需漫过太高,只需漫过城墙几步便可。
这泥夯的城墙就算有十余步厚,也经不起这水势的冲刷和浸泡,不需几日,其城基便会倒塌然后引起连锁反应。
沈兵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他只想朝大梁城大喊一声:
“大水来啦,你等可要把粮食搬往高处保护好啊!”
然而这似乎是种奢望,在这性命不保时人人都手无足措哪还会去理会粮食?
事情果然像沈兵想的那样。
因为大水漫过城墙几步,河水渗透到地下很快就形成“喷泉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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