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英再次见到阿玛琳的时候,她和其他北戎女人一起坐在帐前织毛毡。
日头很暖和,阿玛琳却穿了一件夹皮袄,动作小心翼翼。
其他女人告诉瑶英:阿玛琳可能怀孕了。
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阿玛琳不用担心再被送回关押俘虏的地方。她坐不了一会儿就嚷嚷腰酸背痛,叉着腰站起来围着晒毛毡的场地慢腾腾地走一圈,倚着栅栏和其他人说笑,过一会儿又说困了要打个盹,一整天下来别说织毛毡了,连羊毛都理不顺。
士兵知道她现在肚子里揣了合赤的孩子,不敢催促她。
她做不了的活计自然就落到其他女奴头上,女奴们忍不住抱怨:“你自己的活自己做!别总是摊派到我们头上!”
阿玛琳抚着自己的肚子:“我现在是双身子,做不了那些粗活。”
“汉人的文昭公主贵为公主,得王子看重,每天还是会按时来和我们一起织毛毡,还教我们怎么织出新鲜花样,她怎么没你那么多借口!”
阿玛琳冷笑一声:“那是她没用,生了张漂亮脸蛋又怎么样?还是得肚子争气!她要是能怀上阿陵王子的孩子,王子舍得让她来织毛毡吗?”
女奴们愤愤然。
接下来几天,阿玛琳织毛毡的时候照旧敷衍了事,还讽刺其他女奴一辈子都只能在北戎营地里靠织毛毡过活。
女奴们义愤填膺,却也无可奈何。
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海都阿陵耳朵里,这天清晨瑶英给他换药的时候,他无意间扫过她纤瘦的腰肢,想起阿玛琳的话,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心里微微一动:如果李瑶英怀了他的孩子,生下来一定很漂亮。部落里的老人说,母亲美丽,生出来的男孩女孩都好看。
这个念头不过是瞬间的事,他嘴角勾起,道:“公主今天不用再去织毛毡了,我这帐中都挂不下了。”
瑶英心里对他翻一个白眼,眉眼低垂,手里一圈一圈帮他缠上纱布,暗暗想,如果她像阿青那样会武艺就好了,可以直接用纱布勒死眼前的男人。
下毒她也想过,可惜海都阿陵实在警醒,每样药物都经过医者再三查验,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想办法让他伤口感染也没用,他身体健壮结实,异于常人,伤口愈合很快。
她心里默默盘算,忽然发现周围阒寂无声,帐中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下去,海都阿陵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他沉默的时候面孔愈显刚硬,金色眸子冰冷淡漠,没有一丁点温情,让人难辨他的喜怒。
瑶英假装浑然不觉,一丝不苟地为他换药。
“你还是会去织毛毡,是不是?”
头顶传来海都阿陵的声音,平静冷漠。
瑶英点点头,拿起剪子,手脚麻利地剪掉纱布,道:“王子当初说了,我每个月必须织出十张毛毡,完不成活计,要去马棚睡一夜。今天王子大发善心,我受宠若惊,不过我怕月底的时候王子又想起这件事,罚我去马棚睡。”
海都阿陵垂眸看她,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笑。
这确实是他亲口说过的话。
“既然让你不必去,自然不会反悔。”
他冷冷地道。
从上次她生病之后,他什么时候真的让她去睡马棚了?
瑶英抬头,拂开鬓边散落的发丝,看海都阿陵一眼,一笑:“那就多谢王子了。”
她本就生了一双修长的媚眼,这么歪着脑袋看人,脸上似笑非笑,眼波流转,近看几乎摄人心魄。
海都阿陵锐利的鹰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瑶英。
瑶英早已经起身退开,端着托盘出去,脚步轻快,似乎只要在毡帐里多待一刻就会让她无法呼吸。
海都阿陵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扬声叫来等在帐外的托木伦:“找个女人过来。”
托木伦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恭敬地应是。
……
瑶英还是去了织毛毡的地方,径自走到阿玛琳面前。
阿玛琳昨晚被合赤呵斥了几句,要她以后别私自议论文昭公主,正满心不舒服,看她走过来,心头慌乱,余光瞥见周围女人一脸幸灾乐祸,不愿当着人前服软,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道:“公主还没爬上阿陵王子的床呢!这是把自己当成王子的女人,管起我来了?”
瑶英淡淡一笑,拎起阿玛琳面前的毡毯扫了两眼,“你以为怀了合赤的孩子就能高枕无忧了?”
阿玛琳嘴角撇了撇:“等我生下合赤的儿子,我就是合赤的妻子!”
瑶英抛开毛毡,走近几步,掌心贴在阿玛琳肚子上。
“你也说了,得等你生下合赤的儿子才行。”
阿玛琳汗毛竖起,抽身往后退,其他女奴围拢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远处的士兵往这边看了几眼,视线扫过瑶英,不仅没有上前,居然转头离开了。
阿玛琳吓得脚底发软,怒视瑶英:“你们想谋害我的孩子吗?等我告诉合赤,合赤不会放过你们!”
瑶英轻轻抚摸阿玛琳的小腹:“没有人想要谋害你的孩子……不过我如果是你,绝不会在还没有生下孩子时就得罪整个营地的女人。你确定自己一定能生下儿子?合赤回伊州以后真的会娶你?”
阿玛琳脸色苍白。
瑶英收回手,示意其他女奴离开,“阿玛琳,你能靠这个孩子脱身,这是你的本事。其他女奴生死难料,她们随时可能被拉去讨好男人,所以我教她们织毡毯、毛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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