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县。
在县城以北的一个小山头上,只见一个络腮胡站在坡上,周边围着一群乞丐,仰着头,注视着他。
那络腮胡道:“各位乡亲父老,我终于打听清楚,原来陛下派那牙商前来,并不是为了包庇潞王,而是给我们送粮食的,那牙商在朝中立下誓言,一年之内若不能让咱们卫辉府的百姓安居乐业,便愿散尽家财,来救济我们。
可是陛下当时并未答应,堂堂州府怎能承包给一个商人?只可惜朝中大臣无一人敢领命来此,如此陛下才派那牙商前来的。”
“王哥,陛下的话,你咋知道?你这是骗人的吧。”一个小乞丐质疑道。
那络腮胡道:“我是听陈校尉说得,他可是京城来的,还能有假不成。而那些读书人之所以让我们阻止牙商前来,都是因为那薛老头在后面怂恿的,他害怕那牙商干得比他女婿出色,害得他家女婿丢了那知府一职。
如今就好了,那牙商郭淡都被他们骂得连河南都入不了,现在都已经不知在哪里,而薛老头他们就急着卸磨杀驴,连一粒粮食都不肯施舍给我们。”
“说得对,不管那牙商是来作甚得,薛老头他们做得可真是过分,当初他们让我们阻止郭淡的时候,可都是好声好气,如今又是另外一番脸色。”
“不错,正是此理。”
络腮胡又继续道:“各位,我还听说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当初是谁阻止郭淡进入卫辉府,就找谁负责,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去找那些人负责,他们若不给的话,那咱们就去‘大明万岁’。”
“说得好!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
为了不被和谐,他们如今将任何有违法度的话语,都用“大明万岁”来替代。
而就在山头,有着一小队官兵蹲在那里,静静观望着,一派和谐的氛围。
“童队,你说他们这算不算造反?”吴观生若有所思道。
童笠道:“这当然不算,你没有听见他们所言么,他们是要跟对方道理,这是一个好现象。”
吴观生顿时一脸谄媚道:“童队言之有理。”
虽然拍马之嫌,但这其实也是一个事实。
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汲县的事,很快就传遍卫辉府,饥饿的百姓们终于拿起了棍棒。
但奇怪的是,局势反而稳定了下来。
因为官兵的合理对待,导致他们这些乞丐也非常遵守规矩,不壮大规模,不拿刀剑,不闹出人命,他们只是在合理的区域内,以合理的人数,发生合理的冲突,就跟那玩游戏一样,是有规则的,他们甚至都不去打扰田庄里面的佃农,他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抢大地主的粮食。
而与此同时,郭淡的大名开始响彻整个卫辉府。
他们开始以郭淡为理由,要求当地士大夫、大地主、大户人家给他们粮食。
别再跟我们谈礼法。
如今除了粮食,什么都不好使。
这卫辉府文化底蕴深厚,遍地都是读书人,满口的仁义道德,说得那是头头是道,但如今让他们履行诺言,拿粮食出来时,他们却变得躲躲闪闪。
他们又开始将矛头指向那些官兵。
不指还好,这一指,情况顿时发生一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以前百姓还是非常尊重和敬佩读书人,但是当他们将矛头对象官兵之后,读书人立刻就成为他们眼中的敌人。
因为官兵这时期的作为,所作所为,那真是深得人心,否则的话,局势绝不会如此稳定。
这读书人的名声开始变臭,而郭淡莫名其妙的就成为正义一方,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郭淡是个什么人,但是这些读书人曾说郭淡是奸人,而如今读书人变坏人,那么郭淡自然就是好人,好与坏是对立的。
这可是要伤及根本。
那些大地主们都慌了,这事是越闹越大了。
梁家大院。
“我当时就让你们拿出粮食赈济大家,虽非长久之计,但至少也能给大家一个说法,不至于变得如现在这样,如今好了,这粮食被抢了不说,这百姓们还恨我们入骨。”
家主梁馗是非常气愤道。
薛老头一脸尴尬道:“我们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谁会料到那些官兵会毫不作为,就知道在一旁看戏,甚至在旁怂恿,不然的话,事情哪会发展到这一步。”
“哎呦!现在就别吵了,赶紧想办法,如此下去,咱们的粮食可都会让他们抢走的。”
“那...那咱们就拿些粮食出来,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此时就更不能拿粮食出来了,若将粮食拿出来,那岂不是说咱们错了,那他们天天会找咱们要粮食,你家有多少粮食?”
“那我们只能向开封府求救。”
“唉...别提开封府,我早就书信给我弟弟,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这没有朝廷的命令,谁敢擅自调动人马来此,那可是造反,要满门抄斩的。”
“原来是你写得信,你这封信还真不该写,我听说有人将消息传到开封府后,开封府便暗中派人,将我们卫辉府与开封府的交界处都给封锁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什么?这是为何?当时大家说得好快一块阻止郭淡入驻卫辉府,他们这是过河拆桥啊!”
“别说开封府,其它州府也是如此,他们又不能干预,又害怕咱们这里的情况蔓延到他们那里去,只能选择这么做。”
“那咱们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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