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一时说不出话,只能上下打量长信道长。这道士光是举止就透着一种与众不同,这是很难形容的东西。霍崇也是在高级培训课程上才学过该如何分辨。
人类接受到外部刺激,ròu_tǐ处理不了的信号进入大脑,大脑才有了反应。形成了所谓的思维。思维本身,大部分也是按照ròu_tǐ形成的反应模式去处理。
这样的机制导致人们基本‘靠每个人的天性’,也就是每人会自然根据自己的ròu_tǐ特点做出反应。又或者通过学习得到的经验和处理套路去应对问题。
少数人才会跳出这个范围,用概念去思考。这种思考模式是一种纯粹空对空的事情,与ròu_tǐ好像处于相互脱离的状态。当接触到的案例触发了ròu_tǐ的‘感同身受’,才会有种焕然大悟甚至是大彻大悟的反应。
更简单的说,大多数人做事是带着目的。解决不了目的,就会觉得‘不甘心’。这种人霍崇见得多了。而长信道长的反应是那种自己有了思维体系,被外部的东西印证了思维体系的正确才有的反应。
从心而发的这种反应是装不出来的。当然,这种反应也很少见。毕竟试图构架认知体系本身就是一个后天的自我修炼,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只有在真正被验证之后才会引发脑多肽分泌的奖励机制。属于小概率事件。
长信道长的反应就是小概率事件,他心里有了世界,才能如此坦荡。若是那些只有自己目的性的人听到长信道长对于合作有利于他招揽信众的说法,反应应该是长信道长就是个大骗子。
霍崇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在霍崇的认知体系里,道士的职责之一就是招揽信众。以霍崇的眼光来看,长信道长只是为了完成责任,追求利益在道长的认知体系里很大可能没有处于最优先地位。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霍崇也不敢妄下决断,只是叹道:“若是有机会,还想与道长讨教道家对世界的认知。”
“选日不如撞日。既然霍先生在牟平县有住处,贫道也想与霍先生促膝长谈。说起来只怕霍先生不信,只是与霍先生谈了这么几句,贫道就觉得霍先生很亲近。”
霍崇立刻表示赞同。因为长信道长也给霍崇留下同样的感觉,既然道长这么爽快,必须得好好谈谈才行。
自打回到满清时代,霍崇是第一次和人谈了这么久,还谈的如此开心。在牟平县的住处,霍崇和长信道长只谈对宇宙和世界的认知,两人都叫上自己的手下来听。霍崇先定下规矩,“你们若是能听明白的,就听。听不明白了,听不下去了,就出去吃喝睡觉。非得装着明白,难受。”
长信道长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这笑声发自内心,看得出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听讲的人先是越来越多,没多久就开始减少。等大伙见到很多人已经是直接离开,霍崇与长信道长则是兴致极高的自顾自对谈,走的就更快了。
霍崇说一阵,长信道长说一阵。两人还互相进行词汇理解的交流,很快就发现双方都是正常人,对同一个词汇的理解其实大相径庭。
当霍崇说出‘人类的悲欢并无法沟通’,长信道长慨然长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竟然有了泪花。
这番长谈到了最后,两人还想交流,却发现已经无法交流。霍崇叹道:“今日就到这里吧。道长,咱们说点不费脑子的话。”
“霍先生是觉得领悟世界靠的是脑子?贫道以为是这里。”长信道长点了点心脏位置。
这说法其实与霍崇在高级课程上学到的一样,通过概念构架世界需要的是大脑,但是感悟世界还是需要肉身。如果现在要长信道长理解现代科技对人类本身的认知,那是不现实的。但是几千年来智者们积累的经验却是一样。
若是以前,霍崇就得把这个道理讲出来,逼着对方认同自己的道理。此时霍崇却放开心扉,坦然承认了长信道长的意思。
“道长,咱们就说说不费心的话。光是道长这样的人,俺就愿意帮道长承担联络五百户的税银支付,不知道长觉得如何?”
“呵呵。”长信道长笑了笑,“霍先生是怕贫道在教众里没信用么?贫道觉得霍先生的才干绝不止如此。若是贫道联络几千户人家,难道霍先生就没这个自信?”
“呵呵。”霍崇干笑两声,“不瞒道长,俺真没这个自信。不过俺信得过道长,若是道长真联络到几千户人家,俺尽力。只是道长那时候也有责任,若是道长想撂挑子,俺可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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