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和一只待解剖的青蛙没什么两样。
他的双臂与双腿大开,被束缚带固定在手术台上,身体一丝不挂,肖似斗牛犬的凸出下颚与厚实的嘴唇抖得像是通了电。
他身处的房间被布置得像个尚未竣工的博物馆展厅,地面由伊比利亚半岛产出的黑晶玉铺就,射灯投下明亮的金色光圈,将空置的玻璃展柜们映照得流光溢彩。离哈维和手术台最近的玻璃展柜中,厚密的猩红丝绒垫上展示着一枚头颅,高频次的电流冲击已使头颅完全碳化,面颊失去肉感,脆薄如纸的皮肤紧密黏附着颅骨,纯黑光滑,宛如一尊由电流雕刻而成的乌木人头塑像。
它展现出一种骇人的美。
一根中空的金属管插在头颅因燃烧、碳化而凹陷如黑洞的眼窝中。
金属标签上刻印着几行阴郁漂亮的哥特手写体字母:
藏品名:埃布尔琼斯
死因:电椅
收藏部位:头颅、挖洞器
这是夏佐私下从某位公共安全系统官员那里弄来的,一颗头颅,其余部分送归火葬——没人会在乎这恶贯满盈的家伙的尸身是否少了个零件。
考虑到这是一份送给恋人的礼物,夏佐用缎带缠绕埃布尔琼斯焦黑的头颅并在上面打了一枚浪漫的金色蝴蝶结(这使埃布尔琼斯看起来像个戴着头箍准备上妆的星网美妆博主),可伊莱略显嫌弃地丢弃了那条缎带。
当时他迷醉地摩挲着那颗头颅,像把玩一尊古董、一串珠宝,又像在抚摸一只坚硬干瘪的黑猫,他不曾亲手按下电椅的开关,可他至少间接促成了死刑,这使他的发情来得异常激烈。他怀抱头颅,颧骨与唇瓣嫣红若滴,在宝石蓝的天鹅绒地毯上软成了一团水淋淋的、唧唧作响的奶白色橡皮泥,任由夏佐按倒在地毯上,哄诱摆布……
焦黑的头颅滚在地板上,龇起失去嘴唇遮掩的、两排黑漆漆的牙齿为他们助兴。
……
那之后,作为头颅的交换,夏佐收缴了那条污秽得令人没眼看的天鹅绒地毯。
这可够闻挺久的了。
……
哈维瞪视着那颗头颅,除了恐惧,仍是恐惧。
这儿不是“像”展厅,这儿他妈根本就是一间变态杀人狂的博物馆展厅!
而他,哈维,会用身体为眼下空荡荡的展厅增填一些内容。
哈维面色灰败,痛哭流涕得像个被关在狗笼里的小女孩儿。
这时,伊莱精致雪白的脸孔幽灵般平移到手术台上方,哈维吓得一哆嗦,他shī_jìn了。
好在夏佐为他插了导尿管,那尿袋倏地鼓胀起来,紧接着,夏佐的脸也从手术台另一边出现,目光阴郁得像要杀人——生命循环系统还没启动,这些尿液暂时还不能过滤并自动调配成营养剂回输进哈维体内,他得亲自动手。
与哈维的想象不同,伊莱看起来不像要活剖了他或是用电锯把他切割得血肉横飞,伊莱仅仅是用软尺测量他的体围数值,像个裁缝……可他量得未免太细致了,连手指的长与粗都没放过,这令哈维脑内升腾起一团邪恶恐怖的预感。
而在经历了漫长的、折磨的等待后,当哈维终于看到了伊莱为他量身打造的“刑具”时,那种预感化为极端的恐惧与绝望,像枚电钻般搅烂了他的大脑。
“呜……呜呜!呜!!!”哈维泪水狂飙。
他面前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琥珀。
是的,琥珀,至少看起来像,但它足有一人多高,比寻常琥珀大太多了。它如熔金般灼目璀璨,又如山涧般澄净透明,“琥珀”正中有一大块人形的中空地带,体貌特征与哈维毫无二致,许多用以注射与通气的软管自琥珀厚壁中的一些细小通道钻入那片中空地带。
“这是我为您量身打造的,唔……”伊莱托着下巴,选择了一个绝妙的措辞,“监狱外墙。”
像一位琥珀推销员,伊莱将它自中间分开,向哈维展示——这块巨大琥珀可沿中线开合,像棺材和棺材盖,或是远古时代的翻盖手机。
哈维一旦进入琥珀,他会连手指头都不能移动,像只真正凝固在树脂里的小虫子——当然,是活的,而且会活很久。
不止面庞,哈维的整具身体都因恐惧变成了灰白色。
“您很兴奋。”伊莱欣慰。
“唔!!!(不)”哈维已经快把口嚼咬烂了。
“只是监狱的外墙就把您乐成这样,您可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监禁爱好者呢。”伊莱恭维他,并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口罩的鼻梁条,确保哈维喷薄而出的唾液不会溅到自己脸上。
随即,他拿起一支内含透明药液的针筒,模仿医护人员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推出一点儿注射液,柔声道:“但这块琥珀仅仅是出于美观考虑,我说我想要一块包裹着人类的琥珀,我的未婚夫就为我弄来了这么一大块,还帮我掏空不需要的部分,并耐心地陪我挑选适合放进琥珀的素材……他十分宠爱我,拼命满足我所有天马行空的幻想,我也在尝试对他产生爱情,我原本不懂这些,但我敢说我有一点儿进展了。”伊莱说着,白净的耳朵微微泛起红色。
他像个初涉爱河的、兴奋地拉着朋友倾诉个没完的纯情少年。
他意识到自己言行出格,不禁垂下眼帘,害羞地拒绝与手术台对面的夏佐交换视线:“抱歉,我谈论了太多与您无关的话题……布朗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真正的监狱是您自己的身体。”
伊莱将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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