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地宣布完自己随时都会飞升的消息后,温云收了伞坐好。
朱尔崇心里一个咯噔,耳边还回『荡』着那道雷的可怕响声,连忙劝:“温师妹,要不你还是撑着伞吧?那雷要是劈下来可不得了,我们几个还不能飞升呢!这要是当头劈下来怕是连灰都不剩了!”
温云笑眯眯地给自己斟满酒,又不『露』声『色』地将烤得正好的那串肥羊肉取了,这才悠然回答:“不用担心,这些都不是真正的飞升劫雷,只是劫云里漏下来的而已,光是吓人罢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大家心里仍然发虚,往日小聚时都是各凭本事抢吃抢喝,今日兴许是因为心里装了事,不管是烫好的酒还是烤好的肉,大多都入了温云的腹中。
待火炉上的酒壶空空,烤架上也只剩零星的几串素菜后,酒足肉饱的温云这才施施然起身,冲众人优雅地揖手拜别:“师兄师姐们若是有飞升之心的,做好准备后来第十峰找我便是了,今日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剩下的四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觉得温师妹说修真界再有千年就玩完……是真的吗?”
“我觉得像是真的。”
梦然师姐深吸了口气,仰头灌下一杯酒,面颊和眼尾都泛出微醺的红,“我素日爱翻些闲书话本,发现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故事集里的主角都能搬山填海,近百年的故事却极少出现这种夸张的情节。如今想来或许以前的故事不是夸大了写,而是先前灵气充沛,真就比咱们现在的修士来得强。”
她一说到话本,声音就莫名更咽起来。
包霹龙跟沈星海不明内由,只当师姐是喝高了,唯有朱尔崇猜到了真相。
他长叹一声安慰:“别哭别哭,我再去寻他们说说,给你宽限个三五日。”
梦然师姐默然垂泪。
朱尔崇哄不好,只好同另外两人商量:“那你们觉得温师妹所言的飞升之事……”
“我信,温师妹不是那般狂肆吹牛的人,她既然说了有可以飞升的神秘功法,那我们去修炼便是了!”
“我也信,我打算明日就去随她修行,谁不想飞升呢?”
包霹龙挠了挠头,最后嘿嘿一笑:“俺也一样!”
……
天『色』向晚,不知何时又飘起零星细雪,前来拜会的师兄师姐们各自散去,群山间有练剑归来的剑修吹了叶哨凑趣,同回巢的鸟雀一道轻灵地奔回各自院落。
跟随柳络因学完剑法的黑石跟阿休两个小少年跑回院子,拉着沈星海的衣角,兴奋的说着今日又取得的进步,他耐心地听完,又打发他俩回屋去睡觉。
待院中重归于寂静后,沈星海披上一件蓑衣,踏着满地素白,朝着第十峰的方向走去。
这也是沈星海手断了以后,头回迈出自己的小院。
他本以为现在这样的自己会被同门讥嘲讽小,每每有人路过都垂着头避过。
只是没想到仍被认了出来,而对方开口后居然不是嘲讽,而是客客气气地问候,甚至还问沈星海想去哪儿,可以御剑载他去。
沈星海致谢后婉拒了,待错身而过后,他依稀听得后面那两个剑修的声音。
“师兄,刚才那位师兄怎么断了一臂,还不见修为?”
“休要这样议论,那是第一峰的沈师兄,他就是温师祖口中那个孤身前往外海探得魔修阴谋的金丹期师兄……”
“啊!原来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沈师兄?”
沈星海脚步微顿。
他从未听温云和其他几个师兄提起过这件事,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做的事已经为众人所传颂了。
眼前仿佛出现了温云冷着脸将他的事道给众修知晓,又严肃地叮嘱旁人不许欺侮他的样子。
温师妹素来都是这样,表面上不好亲近,其实对身边的人格外上心。
所以才会连飞升这种大事,都想着要带着大家一起吧?
若换成其他修士,只会拍拼死从他人手中夺得飞升机会,哪有可能分给他人?
沈星海低头扬了扬嘴角,长久以来的沉重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轻快。
他低头看着手上那枚微微发亮的戒指,笑道:“你常说,我身处的这一界朽烂不堪,但是我倒一直觉得这里挺好的。”
戒指流转过一阵光华,没回应他这话。
沈星海便仰天长啸一声,将胸腔中的郁郁之气尽数抒散,以昂扬之姿步向远方。
往日有灵力加持,哪怕不御剑也可步履携风而行,故而从不觉得清流剑宗如何大,也不觉得第一峰到第十峰有多遥远。
而今他再成凡躯,一步一个脚印踏出,这一路走来,蓑衣上积攒的落雪由薄至厚,青石板的路弯弯绕绕,像极了修行之路,不见尽头。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由暮转暗,由从暗渐明,雪纷扬了一整夜,天边已隐约透出清透的淡青『色』。
沈星海止步,仰头看着前方这座秀气的小山峰。
山门下,青石铺就的蜿蜒小路山站了个身着月白裙装的少女,她撑了把朴素的浅青『色』纸伞,怀里抱了只肥胖小猪,笑『吟』『吟』地抬首望过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也传来数道飞剑破空声,三道身影翩然落在沈星海的身边。
“沈师弟你居然自己来了!亏我们天一亮就过来接你!”
沈星海苦笑着冲众人拱了拱手致歉。
可惜这次还没让这群剑修寒暄两句,站在山门口的温云就收敛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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