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恍惚。
路远高呼:“陛下有话要示下!——”
下头的官员惊醒,纷纷匆忙跪下。
赵琮微笑:“往后,本朝再无世袭罔替的爵位。凭他是国公也好,男爵也好,只要犯了错,犯了大错,爵位照样可捋!也照样可降!天地万物皆有变,更何况一个爵位?自然,若是有功,爵位尚可升。此项新规,回头朕便会令人拟好,广发天下。”
他再道:“不止是有爵位人家,为官者也当如此!朕作为大宋皇帝,尔等作为大宋官员,所图所求,不过是大宋江山万安,不过是风调雨顺与百姓富足!望你们众人铭记!当你行事之前,当你言语之前,务必先想想你的所言所行,是否对得住你身上的官袍,是否对得住大宋子民,是否对得住这片大宋江山!”
赵琮的声音其实不大,但他的音色极美,这番话说下来,自有一番动人且慑人的魄力。
颇有几分余音绕梁之意。
这与大家所以为的陛下皆不同。
大家再度纷纷愣住。怎的说降爵之事说得好好的,又训到他们头上来了?
“众卿可已记住?”
众人依然怔愣。
“若是忘记,也无碍。”赵琮笑言,“届时,朕自会派人扒了你们一身官袍。”
众人这才纷纷磕头,起身,高呼:“臣铭记在心!”
赵琮笑着回身再看孙太后:“娘娘,这下可好了,您可放心处罚谢致远,无需担忧,更无需忐忑。由朕来打破太祖的规矩,日后便是有人怪罪,也怪不到娘娘身上的,皆由朕一人来承担。”
“……”孙太后从不知道赵琮竟这般伶牙俐齿,面面俱到,话语中完全找不到一丝可攻击的错漏与缝隙!况且赵琮方才说的“国公”,不正是在影s,he她的娘家?赵琮竟然还想捋了她娘家的公爵不成?!但她还只能笑着说,“琮儿真是好孩子。”
“只是娘娘,谢家六郎,谢文睿正出使辽国。此时若处罚他的家人,恐有碍人心,届时在辽国丢人,损了咱们大宋颜面,那可就不妙了。”
孙太后打的不就是这主意吗?
行啊,赵琮心想:我放到台面上来跟你说。
“可若是不罚,恐伤更多子民之心。”孙太后心中冷笑,方才说一心为民的可也是赵琮。
“不若先将他关进开封府的大牢中,待谢文睿回来,再严审此事。”赵琮说完,根本不给孙太后回嘴的机会,“这事儿便也由朕来吧,否则总污了娘娘的手呢。”
谢致远是武安侯!犯了事,怎能关到开封府的大牢去?!
孙太后正要反驳,赵琮又笑:“朕这便回去,不扰娘娘听政。这几年辛苦娘娘,还烦扰娘娘再为朕担上几日的担子,待朕过了生辰,便替娘娘分忧!”
“……”
“你们当听娘娘的话!”赵琮又对身前的百官道。
“是!”众人应下。
“娘娘,得闲了,朕再去宝慈殿看您。”赵琮对孙太后行了个晚辈礼,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路远高呼:“陛下起驾!——”
众人跪下行礼,呼道:“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太后伸手扶着高座把手,手面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赵琮当真是变了个人,也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赵琮双手背在身后,吹着秋日的小风,悠闲地往后殿走去。
心中却想,今日不知能不能从垂拱殿骗来几株墙头草?
还是那句话,有人靠过来,他便一用,没人来,届时通通滚蛋。
孙太后此举其实是聪明的,借谢文睿在辽国之际,直接夺了武安侯家的爵位,届时旁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连心腹的家人都保不住,将来又有谁愿意为他所用?又有谁愿意忠心于他?况且谢家人口众多,哪能保证个个都似谢文睿那般对他忠心?总有人要恨上他。
但孙太后与为她出谋划策的人却不知道,中秋节那日并非偶然,他已决定要反击。别说她没那个本事捋了武安侯家的爵位,就算她钻空子真给捋了,于他也毫无影响。
他早已不打算再做从前的赵琮。
他赵琮,生一天,便是一天的皇帝。
只要他是皇帝,他站在殿中说那番话,便无任何人能反驳他。
往常火候还不够,如今火虽烧得还不旺,但已能烧上几回。
如今就看他生辰那日,到底有多少墙头草要一同来拱这火堆。
他对身后的路远道:“你去趟宫外,带上几个侍卫,将武安侯带至开封府衙。再请魏郡王出面,给他置个厢房,好生住着。叫武安侯府上下放心,住不了多久,朕便会放他出来。只是这些时日,他们府上之人还需少外出才是。”
魏郡王如今替他们王府担忧,恨不得在他面前多做事呢。
路远应道:“小的知道,陛下放心,小的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
“你再去仔细查探一番撞人之事,查清楚缘由。将那三人尸首好生葬好,他们若还有家人,你便多给些银钱他们。”
“是,小的记住了。”
赵琮笑:“去吧。”
路远磕了个头,便转身跑去忙碌。
他则继续吹着小风,独自走回了福宁殿,这又让宫道上的宫女太监们好生惊讶了一把。
赵琮却觉得好笑,谁说皇帝身后一定要跟着许多人?
变才能至通
喜欢官家/福宁殿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