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身前长案上,碟碟碗碗不下二十余样。
粗略的一眼扫过,但见餐具精美,吃**致,色泽缤纷,十分诱人食欲。
随之定睛一看,鳜鱼、青蛙等水产品有,狸、鹿等高级野味以有,可谓水陆杂陈。
又每上一道菜时,都有庖人在堂口报名。
刘辰星记性好,正好将每道菜记了一个全。
比如胭脂红,就是案边那碟红酥点心。
而裹着豆粉的青蛙肉,则叫雪婴儿。
还有左上角那一道叫小白龙,其实就是鳜鱼丝。
每一道名字都甚是有意思,不过也只有这些达官贵人才有闲心能想菜名吧,像她阿娘只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这样便能多织些布了。
也估计是前些年苦吃多了,看着这一桌宴食,刘辰星首先想到的就是吃不完多浪费,她得琢磨先从哪儿下口。
眼珠子在案上转了两圈,眼睛骤然一亮。
现代有车厘子自由,这时也有樱桃自由,难得农历五月间了,宴上居然还有樱桃,可别其他主食吃饱了,偏生把樱桃剩下。
那巴掌大的白色细瓷碗,装了大半碗红润可爱的樱桃,上面又浇了一层白色乳酪,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忙不迭端起舀一颗送入口中,冰冰凉凉,还甜滋滋,真是再没有比樱桃更好吃的水果了。
尤其还是久违了十三年的味道,刘辰星一下吃得满足极了,不由一口又一口,转眼七八颗樱桃下肚,一小碗樱桃酪就没了。
正是意犹未尽,只听东侧第一排末端的一中年文士,皱眉道:“樱桃当食鲜,以三四月为佳,如今都五月间了,果子过熟,少了那一口鲜涩味,与其勉强食用,不如不食。”
此人话音甫落,上首一人随之端起樱桃,附和道:“色香味俱全,方为上佳。这乳酪樱桃当以琉璃盏盛之,瓷器则坠了其色,确实让人食不下咽。”说着就是轻叹一声,摇头放下了那一碗不曾食用的樱桃。
刘辰星看着自己手里空空如也的樱桃碗:……
坐在西侧第二排的州学学生,正好清楚看见刘辰星还拿着手里的空樱桃碗,当下鄙薄地笑道:“两位叔伯,侄看刘解元颇喜食这要下市的乳酪樱桃,您二人既然不吃,不如就与刘解元吧。”
刺史和县令一样,都是四年一任,主位上坐的陈刺史在贝州已是第三年了,就有不在意言语得罪陈刺史的人,毕竟陈刺史想在贝州刺史位子得个好政绩,还得他们当地的世族愿配合。
当然也就有那家族势力不够,还是望和陈刺史打好关系者,到底陈刺史也是他们州城一州之长。
如是,只听东侧第二排中间席上的一中年宾客就紧接着道:“陈刺史果然乃爱才之人,知道新任解元出自农家,估计未尝过樱桃之味,便不在意樱桃已是过季之食,仍摆上席桌,某实是佩服。”
如此一番话,将陈刺史设宴不周全之名摘了干净,却也将刘辰星推向更不好的境地。
斯时不似战乱频繁山河破碎的朝代,人民以生计安危为首要问题,乃民富国强的盛世,更是煊赫四方的泱泱大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都崇尚雍容华贵和豪迈奔放。
这样的民风之下,有时候穷就成了一种原罪。
刘辰星将众人看不上的樱桃一食而光,再一听刘辰星从未吃过樱桃,在场的人不会深思其背后的原因,他们只看到刘辰星与当下价值观背道而驰,心生鄙薄之下,认为不堪为伍。
而这种认知一旦传开了,在人人都重名声的当下,尤其是举子为了科举中试,更看重自身名誉,这样一来自是更不能接受行事有污之人。
可谁在乎刘辰星这番无妄之灾呢?
不说区区一介解元罢了,天下一年能出三百多位。
即使成了少人又少的进士,要想某一官职还得考核,而没有身家背景的农家子弟,如何上下打点?
是以,也无人在意刘辰星被如此奚落冤不冤,或者他们本也就认为刘辰星一个农家子就是这样畏首畏尾,多看一眼也有辱他们的眼睛,总之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压根不愿意接受刘辰星从一个穷乡僻壤的田舍娘,成为有一天能和他们平坐之人。
不过鉴于刘辰星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娘子,如今也才过州试,实在太过渺小,犯不着他们针对,在东侧的一众高门人士并未多言。
西侧第二排的州学学生,却是不快寒门子弟夺了解元,加之少年意气,他们都纷纷出声要谦让出樱桃给刘辰星。
陈刺史虽乐见自己被圆了面子,可也不想让一群小辈吵吵嚷嚷坏了宴会雅兴,欲要让侍人安排上歌舞,只见刘辰星忽然执杯而出。
心中顿时不喜,已经给了解元之位,莫不是还想自己为其做主?
果然这等寒门子弟,多是一群得寸进尺之辈。
陈刺史敛下心头情绪,只面上笑意淡了几许道:“刘解元少年英才,此时上堂可是要为我们作诗一首,以助酒性。”
提也不提樱桃之事,就直接定了她的来意,显然是不可能为她做主了。
好在她也从未指望过,刘辰星心如明镜,随之心绪一沉,立于大堂之下,高举酒樽道:“上堂敬酒,是为感谢陈刺史厚爱。”
陈刺史未料刘辰星并非愤指奚落,反倒赞上自己,他余光窥了一眼李三,见李三随众人一样,将目光落在刘辰星身上,他也想在李三面前得几句夸,这就笑道:“感谢某厚爱?刘解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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