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祁律走进来,便坐起身来,笑着说:“这是什么味道,还有一股子清甜。”
祁律端着藕粉走过去,说:“这是小人特意为公子做的藕粉,公子一路奔波劳累,晚膳也没用多少,吃一些藕粉罢。”
公子万便把简牍放下来,端起那青铜小豆仔细闻了闻,味道其实并不浓郁,但是异常的清甜,淡淡的清香和甜蜜十分催发味蕾,尤其是在深夜之时。
公子万看着那小豆,说:“如此雅致的吃食,我竟不敢破坏了它的颜色。”
公子万果然是个雅致的文人,和姬林便是不一样的,姬林吃东西特别香,虽然家教也很严格,但是吃东西的时候十足有感染力,摆盘再精美,姬林肯定还是要吃的,顶多把摆盘的花色也都给吃掉。
而公子万竟然不舍得吃这碗藕粉,祁律便说:“公子食罢,不过是一碗藕粉,小人还可以为公子再做。”
公子万笑了笑,说:“那便多谢你了。”
他说着,这才舀了一勺藕粉,慢慢放入口中品尝,动作不急不缓,天生有一股温吞的气息,吃东西的时候也如此的温文尔雅,仿佛是一幅画卷。
公子万吃了藕粉,很快一碗见底儿,祁律做的藕粉甜香适中,不会觉得腻口,也不会觉得索然无味,公子万在车上摇晃了一天,没什么食欲,哪知道这会子竟然把一豆的藕粉全都吃光了。
公子万放下小豆和小匕,用绢丝的手帕擦拭,祁律眼看着吃完了藕粉,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催促着公子万就寝。哪知道就在这时候,祁律眼眸一瞥,便看到了室户的地方竟然有人!
一双眼睛“暗搓搓”的藏在室户外面,扒着室户的边沿往里偷窥,可不正是当今的天子姬林么?
祁律心头猛地一突,必然是姬林不放心自己,因此偷偷过来看看。
公子万也是习武之人,早些年上过战场,只不过这些年晋侯不是很亲近他这个叔叔,所以上战场的活计轮不到公子万,加之公子万身子也不好,便耽误了武艺,但他的确是个练家子。
公子万似乎听到了室户旁边有声音,当即便要转头,祁律一看,眼疾手快,竟然一步冲上前去,一把捧住公子万的面颊,不让他转头。
公子万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突然冲上来的祁律,祁律毫无征兆的冲上来,而且一把捧住自己的面颊,那动作十分之霸道,不容置疑,公子万可不知道,如果不霸道点,这会子公子万便发现了姬林去。
祁律捧着公子万的面容,一时也尴尬起来,他刚才急中生智突然冲上来,为的便是不让姬林露馅,但是现在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仿佛自己冲上去调戏公子万似的。
公子万可是晋侯的叔叔,自己现在是个膳夫,调戏了晋国的公子,那不是死路一条么?
还有就是……
祁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公子万被自己捧着面颊,竟然微微有些脸红,烛火暗淡,摇曳的照耀着宽阔的室内,两个人距离很近,投下一片阴影,因此祁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反正觉得公子万的眼神有些闪躲,面颊越来越红,而且还越发的滚烫起来。
姬林的确是不放心祁律,倒不是怕他遇到什么危险,但姬林总是感觉那个公子万对祁律“不安好心”,好像别有用心似的,他看着祁律的眼神十分特别,如果说公子万对祁律没有心思,姬林才不相信。
姬林摸到馆驿中公子万下榻的屋舍,矮身在室户旁边往里看,哪知道公子万如此警戒,差点子便被公子万发现。
祁律捧着公子万的脸,脑海飞快的旋转,机灵一激动,说:“是了,公子的面颊上有伤口,可上药了?倘或不悉心伤药,是要留下伤疤的。”
公子万脸上的伤口正是那日晋侯扔简牍砸的,伤口很浅,只是留了一道伤疤,公子万早年一直在战场奔波,不知受过多少伤,因此并没当回事,也懒得涂药,不过公子万是个伤疤体质,这个疤痕一直在脸上留着。
祁律只是找了一个借口,公子万比祁律更加“紧张”,那温文尔雅的面容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声音结巴的说:“药、药在案几上,上、上过两次,之后便懒了。”
祁律不知公子万为何结巴,不过可算是让他找到了借口,立刻分散公子万的注意力,说:“这样罢,让小人为公子上药,可好?”
公子万抿了抿嘴唇,眼神还是在波动,被祁律“霸道”的捧着面颊,微微点了点头。
祁律随手把案几上的小药合抓过来,打开小药合,沾了一些药膏出来,给公子万点在面颊的伤口上,祁律十分“正直”的说:“小人斗胆请公子闭目,这伤疤距离眼目颇近。”
公子万没说话,不过真的慢慢闭上眼目,他的眼睫一点也不卷翘,却非常浓密,像是小羽扇一般,轻轻一抖,慢慢闭上了眼目。
公子万闭上眼目,祁律松了口气,连忙趁着公子万闭眼的时候,对着室户外面使劲打手势,示意姬林赶紧离开。
姬林眼看着祁太傅和公子万拉拉扯扯,祁太傅还捧住了公子万的面颊,公子万闭着眼睛,好一副暗昧的场面。由着姬林的性子,一定会冲进去的,只不过如今不是时候,一方面是姬林的身份问题,第二方面也是马上要子时了,一到子时,自己又要变成小土狗,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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