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小雪是个什么东西?”康王冷笑道,“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
那一刻周婉婉终于知道王都里那些人看着她时那种微妙而嘲讽的表情了——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玩物。
周婉婉最终还是跟着康王去了新月国。除了康王身边,她又有何处可容身?她相信,日久天长,总有一日,她能让康王忘记小雪,能让康王转而投入她的温柔乡……
可她终究不明白的一件事是,康王对小雪的怀念并非源于痴情,而是自我感动。
她终究是死了,在她试图给康王下药、生米煮成熟饭那天。康王掐死了她,对着她遍体鳞伤的尸体喃喃道:“小雪,我没有对不起你。”
他嘴上这样说着,觉得自己很感动,仿佛自己又做了一件能让人十分感动的、痴情的事情。
尽管在所有人的心中,小雪早已惨死在那场火灾中。
在那之前,周婉婉日日做着噩梦。在那些噩梦里,她看见自己变成了秃鹫,而周母残破的尸身始终从坟茔里爬出来,伸着白骨做的手指,来找她。
她也看见周采,看见周采愤恨的、满是血泪的脸。她时常尖叫着醒来,精神衰弱,满脸都是眼泪。这份几乎将她折磨疯了的痛苦伴随她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以至于,直到她的尸体被收殓时,甚至有人看见,她的脸上,竟然带着释然而解脱的笑容。
……
皇帝此次来云州,是来赈灾的。他的出现引发了所有百姓的欢呼雀跃,就连附近的西洲与梁州的百姓,也纷纷来围观。
“我仿佛成了所有人的爱豆。”皇帝如此美滋滋对周逊道,“我明天继续去检修下水道!”
是的,皇帝抵达云州后,便组织进行了一系列的基建复原工作,其中所包括的最重要的一条,便是……
疏通,修建云州的下水道。
“卫生系统是最重要的!不卫生的下水道,是一切疫病的来源!”皇帝如是道,“对了,新的云州知州,怎么还没向我报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擦着汗匆匆进来:“恕属下来迟!属下是新任的云州知州……”
见人进来了,皇帝矜持地颔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擦汗,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在下名叫马化腾云!”
皇帝:…………
“你特么怎么不叫马宝微呢?支付宝的宝,微信的微……”
马化腾云顿时兴高采烈:“谢皇上赐字!!”
皇帝:…………
云州的复原工作展开得如火如荼。周逊也在一个晚上,敲响了一家的门。
那家人出来的,是一个苍老的男人。他见周逊来,有些困惑道:“你是……”
“老人家二十五年前,可是云州林场的守卫?”
老人睁着混浊的眼,努力辨认着来人。周逊说:“我祖先在这里曾服过劳役,多谢守卫照顾。”
“你……你叫……”
“我叫林蘅途。”周逊道。
林蘅途。
“林……你是那个,林萧山的后人吗?孙子?”守卫终于想起来了他。
他提着油灯,带着他颤巍巍地走进了他家里的仓库:“这么多年来,他的稿子都被我堆在这里。他说,总会有后人来取的。实在不行,就让我烧了当柴用。”
“先前仗打起来时,我不敢出去捡柴。老婆子就说,把这些拿来烧了煮饭。可我舍不得啊。”老守卫翻着那些草纸,絮絮叨叨道,“那可是老林写了一辈子,到死都在写的东西。前几年我想,老林的后人怎么还没来?我也快死了,等不到了。我儿子也说,等不到了……”
“这不,这就等到了吗?对了,你,你叫什么来着,林……”老守卫抱着那堆草纸回过身来。
“林蘅途。”
“横图?好名字啊。”老守卫道。
他看见那个年轻人笑了,眉眼弯弯,声音也温柔:“是好名字。”
年轻人拿着手稿们离开了,留下了一箱东西。老守卫这才去睡觉,老婆子在他身后抱怨:“大晚上的翻来覆去,不睡觉了?又翻那柴房,总算有人把那些东西拿走了?占地方几十年了……”
“什么破东西,那都是我朋友的东西。”老守卫吹胡子瞪眼道,“来取东西的是他家的后人?”
“他家还有后人,不都……”
“他还有个女儿,或许是外孙吧。不过外孙怎么姓林?”老守卫咕哝着,心里有些奇怪。
“好好好,东西解决了就好。家里穷成这样了,你还惦念你那个朋友。前些年我让你把它们卖了,说不定能换几个钱,你又不肯,说什么人是你朋友……”老婆子抱怨着,却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箱子,“他给你留了个箱子?你打开箱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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