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昏迷后刚睁眼,就抓着床边的贾赦问道:“孩子衔玉而生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贾赦面色为难,转头看向贾政:“到底是弟妹生子,你还是问问老二这个做丈夫和父亲的吧。”
说完低下头,不敢言语。
贾母心里又急又气,却又仍抱着一丝侥幸:“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贾政低着头,不敢看贾母:“母亲您知道的,府上的下人最是嘴碎。那消息刚传出来,府上的人就知道得差不多了。”
府上下人都知道了,府外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
这种事儿在宁荣两府,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除非孩子刚出生,稳婆发现孩子衔玉而生后,立刻就将孩子生而带来的灵玉藏起来,王氏也能及时反应过来,让产房里面的人闭嘴。
产房只有几个人,自然好封口。
荣国府上上下下,可有好几百号人呢,哪怕再严肃地下令不许乱传,总也会传到外头去。
可王氏那人,听说自己儿子衔玉而生只怕满心的高兴,恨不得广而告之,又怎么可能亲自让人将这个消息封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埋于黑暗?
贾母气得眼前发黑,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贾赦赶紧掐住贾母人中,一边转头叫太医,一边让贾政去将孩子抱到荣庆堂。
贾政还有些不愿,贾赦一脚踹了过去:“这可是你老婆干得好事儿,你不负责收尾,谁负责?”
尽管贾赦到现在都还弄不清楚,贾母到底为什么生气。
衔玉而生,这不是好事?
贾政看了眼贾母,面色阴沉地离开了荣庆堂。
过不久,他抱着襁褓进来:“母亲,孩子已经抱过来了。”
贾母此时已经平复好了心情,看着襁褓里面的孩子,眼神也平静了许多:“将孩子抱过来。”
贾政面色仓皇地上前,将襁褓递到贾母面前。
贾母却没有接过的打算,而是定定地看着这孩子与其他刚出生婴儿不太一样的,白嫩脸庞,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之前还想着,也许这衔玉而生是王氏搞出的噱头,如今却有些不确定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别人相信了这孩子衔玉而生之事,不论这是否是王氏搞出来的噱头,都已经不重要了——
难道那些为了争夺天下,放出自己生而有异的开国皇帝们,就真的是“生而有异”了?
不怕生而有异,就怕有人用“生而有异”来聚拢人心。
贾母颓丧地挥手:“将孩子抱下去。”
贾赦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算不得多聪明,也算不得常规的好人,但孝顺母亲的心确实实打实的。
想了想,贾赦开口:“母亲可要瞧瞧这孩子生而带来的那块玉?我之前看过,倒真的觉得有些神异。”
贾母懒懒地点头:“将玉拿来吧。”
贾赦看向贾政。
贾政:“……”
即使心里头将这个大哥骂得狗血淋头,此刻,贾政也不敢当着贾母的面儿说出拒绝的话来。
谁让,这祸事是他老婆闯下的呢?
等到贾政将玉拿来,贾母瞧着不免怔了眼。只见这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瞧着确实与凡俗之物不大相同。
贾赦见贾母脸上怒气消失,嘿嘿笑道:“我瞧着这玉也就扇坠儿大小,打上络子做个扇坠儿想必极好看。既然母亲觉着这物是个祸患,不如就交给儿子?儿子手上正好有一柄古扇,因过于华美而寻不得一件合适的配件儿,如今岂不正好?”
贾母瞪了贾赦一眼:“你胡沁些什么?消息既然传出去了,这东西岂能胡乱拿给他人?”
说罢也没了赏玩的兴致,直接将玉交给了贾政,“放到你儿子身边,千万不要离了身。”
贾政疑惑:“母亲,这东西不是……”
“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你现在将玉从孩子身边拿开又有什么用?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将此事宣扬开来。”贾母叹气,“等有心人心里对这孩子的期待拔高,再想个法子败坏了这孩子的名声,让人觉得他不过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倒还能为荣国府挣得一线生机。”
贾赦闻言,唬了一跳:“这般严重?”
贾母没好气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皇上登基不到一年,咱家就出了个衔玉而生的宝贝疙瘩,你让皇上怎么想?咱家可是武将起家,当年也是跟着□□皇帝打过江山的!”
说完想起什么,看向贾赦的眼神满是怨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了?”
若是这事儿发生的时机不是这么凑巧,他们的身份又不是这么惹人忌讳,又或者宁荣两府的爷们儿能安分些……
她也不至于如临大敌。
贾赦被斥责一顿,再不敢开口。
贾母抬眼看了眼贾政怀里的襁褓,顿了顿,叹气:“日后好生养着这孩子,纵着宠着,他要什么给他什么,若能荣养一辈子也尽够了。”
贾赦贾政二人此时也明白了其中利害,自然连连点头。
贾母又言:“在外界对这孩子的关注没有散去之前,珠哥儿就暂时不要去参加科举了。他本就被你逼得紧,如今正好趁机休养几年。”
贾政一听这话,再看向孩子时,眼中原本盛满的喜爱与期盼瞬间消失殆尽,只剩漠然。
“儿子省得,回去便让珠哥儿放弃明年的乡试。”
贾母摆手:“不要告诉王氏。告诉了她反而坏事,不告诉她,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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