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父是个画家,虽然也有他家庭出身、背景支持的因素在,但他的确在国际上都颇负盛名,一幅《爱神》曾经拍出过7.72亿的高价。可以说是现今还活着的、商业价值最高,艺术价值也同样出类拔萃的画家之首。
那双手更是被同行都赞誉为神之手。
但是这样一双价格高昂,投保不菲的手做出来的食物,却也实在不敢令人恭维。
哪怕霁家的私厨简直是恨不得将盐、糖用粒数出来递给霁先生,又在旁时刻看火候提点,生怕看漏了哪个细节。这般费劲千辛万苦才煮出来这锅竹荪人参排骨汤——这道药膳不难,更接近于家常菜——还是让先生给做翻车了。
光从“色香”两点看是没什么问题的,汤料接近金黄色,清澈浓稠,带着滚烫白汽和淡淡鲜香,卖相极佳。霁摘星被按着不准下床,便半靠在病床上喝这道汤。
小少爷喝得极慢,一勺接着一勺,将里面熬煮的料差不多也都吃干净了,甚至比他平时用餐还要用的多些,像是很满意这道汤的味道。
霁父看着儿子喝汤,心中更觉父爱大发,亲手帮霁摘星擦拭过唇角几不可见的油星,还有些期盼地问道:“怎么样?”
霁摘星说:“很好喝。”
于是霁父这才答:“那是,这道汤倒不是沈厨做的,是我煮的。”
霁摘星只好在心中叹道,猜到了,沈叔煮得也不会那样难喝。
“爸爸真厉害。”霁小少爷非常平缓地道。
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在霁父的眼里,儿子永远和小时候一样。
幼崽团子抬起眼,万分可爱地说“爸爸真厉害”,眼珠子乌黑,面颊柔软。一直萌得霁父忍不住捏了捏霁摘星的脸,到那柔嫩的面颊覆上一层淡粉,想到这样被霁夫人发现,他要挨骂的时候,才连忙咳嗽一声收回了手。低调地谦虚了几句。
霁父又和儿子说些贴心话,让他好好修养,这次把爸妈吓得不轻——倒是绝口未提那些灵异神怪,还有霁摘星怎么是因为灵气耗尽而晕倒的事。
就好像这些事不存在一样。
不管霁父还是霁母,其实都私心着不希望霁摘星接触到这样危险层面的事。
他们装聋作哑,也是因为固执的偏爱。
霁父给霁摘星带的汤在汤桶里还剩些末脚,薄薄一层,汤有些稀,料倒是很足。
霁父因为洋洋得意过头,不知对自己哪的十足信心,没让手下的人把剩汤给收拾了,反而洗了个汤匙去捞剩下一点边角料喝。结果刚送进嘴中,神色便变了变,猛地呛了两下。
味道太古怪了,也不知是辛辣还是异味,还有股土腥味气,和它的卖相完全成了两种极端。霁父毕竟还念着礼仪,没直接不雅地吐出来,脸色难看地咽下去了。
旁边的保镖很懂事,端着水过来,让霁父漱口。
霁父到洗手间把嘴里漱口水吐掉,脑中还有些乱糟糟想着……这么难喝的汤,摘星是怎么喝下去的?
霁小少爷的味觉当然没问题,甚至还很有些挑。要不然家里的十几位私厨,也不会因为想着要小少爷多吃一些,营养均衡而绞尽脑汁了。
就是这般舌头挑剔的霁小少爷,喝完了整碗味道诡异的汤,还夸好喝。
霁父顿时又有些心酸又有些心疼,最后又自豪地开始傻笑。
今晚晚餐前,霁摘星多得了一颗糖。
这具身体小时候病得更重,要调养身体的缘故,很少吃零食,糖更是少碰。
而等他长大,这种习惯也延续下来。基本不会有人将这种零食呈上来,怕小少爷看见了会想要。
霁摘星看着眼前色泽缤纷的糖果,略有些迷茫。
但一抬眼便又看见了霁父不自在的神情,和急促短暂的咳嗽声,倒也反应过来了。
估计霁父也发现了。
吃颗糖,用甜味冲一下嘴里的味。
霁摘星忍笑道:“谢谢爸爸。”
他们这边父慈子孝,没想到不速之客很快上门。
霁摘星住的是私人医院,但是这私人医院也和几个天师世家有所牵扯,注资人之一就是叶家的副家主,所以一些比较诡异的病情,都会先送到这个医院来。
几位地位超然的天师,也能偶尔行使下特权,经过重重关卡去见霁小少爷了。
门推开。似乎没想到霁先生也在,为首的桑家天师一顿,先给霁先生打了个招呼——毕竟他们清楚霁父的出身,也不仅仅是个画师那么简单。
霁父神情淡淡的,没了平时的尊重和客套,反而有些提防,简直如同提前猜到了他们前来的目的一般。攻击性极强地想将他们隔开,护住他身后的幼崽。
霁小少爷嘴里含着糖,在嘴里微微拿舌挑动转了一下,从霁父站起来、刻意挡住的身影后微微侧出头来。
那些人其实也并不算来者不善,至少他们这个时候的态度,还显得颇为尊敬宽和。
“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令公子的灵力天赋了。”桑家带头的天师长辈道。
他年纪也颇大,满头华发,精神矍铄,那双眼炯炯有神,直盯着霁父身后的霁摘星:“我家那不成才的小辈道,令公子不过是第一次遇见这些邪祟,便能手持灵剑,重现出仅看过一次的驱魔剑法。甚至能将那百年的厉鬼镇压,实在是天赋惊人,简直、简直就是天生的——”
桑家天师太过激动了些,上前一步,气都似乎要喘不过来地感慨道:“是天生的天师,百年来的不世之材。”
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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