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长了个吃心眼的胖小子从黄昏吃到天色全暗,楚翛倒也乐得清静,关了门封上窗,靠在床沿上闭目养了会儿神。默默接受了崔嵬阁里竟然真的出了叛徒,还企图踩在他头上给他脸色看的事实,起身冲茶,倒了两杯。
他也不回头,只向房梁随意招招手:“喝茶吧周兄。”
那男人鬼似的冒出来,不声不响地取走了其中一杯热茶喝了。他在这个房间里头睡了整整一天,j-i,ng神好得很,连同着心情也变得不错,多看了楚翛两眼,刚入口的黑茶天女散花地喷了一桌子:“你没病吧姓楚的!你就不能找个稍微看得过去的脸皮戴上,用这玩意儿恶心谁呢?”
楚翛一时失神,反应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揭面具,在边角处按摩了很久总算是松了r_ou_皮,他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厚重的□□取下来搁在一边——明天还要接着戴。
□□透风功能原本就差,更不用说楚翛脸上这个比人家厚了三倍有余的升级版,愣是捂出了满脸大汗。楚翛如获大赦般深深吸了几口新鲜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这才看到满桌子的口水黑茶混合物,嫌弃道:“你等会儿给我擦干净了,小天可不给你干活。”
“闭嘴吧你,等会儿大爷先揍他一顿,”大概是真睡舒服了,周雍眼前都清明澄澈几分,居然看出楚翛神色有异,“你这是怎么?戴这东西一天恶心了吧?”
□□软趴趴地放在桌上,眼睛是两个黑乎乎的空洞,这么一眼看上去,整张脸面积几乎是楚翛本人的两个大,周雍掂量着,竟沉甸甸地很是用了些力气,再瞧瞧那人寒冬腊月里大汗淋漓的脸,不落忍了:“你又何必盖着身份?那小皇帝不是喜欢你么?又舍不得杀舍不得剐的,你怕什么?旁人戴面具,都死命地把自己往国色天香那儿整,你这算什么?嫌自己脸蛋子太俊了?”
楚翛懒得解释他走之前都干了啥缺德事,又不好说自己也不明白净然这到底是用意为何,只好装深沉摇摇头,不说话。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老虎尾巴摸不得,他这不只是拍屁股的事了,要真是拍了屁股,说不定那流氓还挺高兴的。他是自个没包住露了回受人控制的死相出来,把老虎吓着了,还吓得张牙舞爪就要拔剑,他非但没定下心来跟人说明清楚,还使了y-in招把老虎放倒了。
楚翛悄悄抱住脑袋,直想把这个不争气的完蛋玩意儿一股脑拧下来。
“又不说,好,我说,”周雍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你麻烦我去查的事我都弄明白了。”
楚翛立刻从自戕的黑洞中幡然醒悟,抬头道:“说。”
周雍:“你先前说怀疑北骊在他们那儿种了楠磺木,以此获得硫炭木和皂药菱,我把那脸盆大点儿地方里里外外转了三圈,一棵都没看到。倒是察觉了拉图他们挖了不少□□矿…你眼先别瞪那么大,没说完呢,是普通□□,杀伤力和爆破效果都远不如那两样东西。”
“硫炭木和皂药菱本就是锦上添花之物,本身是炸不响的,只有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在普通□□之中才能体现其用处。大约几个矿?”
“大矿就有三四个,还有数不清的小矿,羊粪球似的星罗棋布在大脸盆里头,就威州那一仗拉图体现出来的火炮实力,他们自给自足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你不是说可能有后续大戏么?那个不算。”
“不是可能,周兄,”楚翛冷着脸道,“他们三方联手,北骊南蛮对大越再熟悉不过,那西洋百国水师更不是省油的灯,洋毛佬智囊团暂且不说,光是一伙的军舰海蛟随随便便一炸,就能给苏万越胡噜秃了。他们固然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定是步步为营算计着打的。就说这一个月之内的战役,威州用来吸引大越兵力,赤血火炮雷声大雨点小,北骊只是在拖时间耗着,与之相比,江南才是火烧眉毛,偏生中间还有个改军令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败北在所难免。南蛮占了江南,手里头有了筹码,和谈时自然能多割点地,多讹点银子。至于西洋人,这时候是个搅屎棍,以后必定也不能消停。”
周雍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于他而言,大越覆灭亡国之严重程度大抵相当于大火烧了一座小院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耐着x_i,ng子听完,不由问道:“大越跟你有什么牵扯?你至于这么上心?我还以为你是找着茬弄死皇帝,真卖命啊?”
楚翛莫名其妙:“我闲大发了弑君干嘛?”
周雍看了他一会儿,就在楚翛满以为此人要发作时,他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楚穆当年是满怀着必报血仇的心思活着的,却偏偏没这个才能去搅个天翻地覆。到了楚翛这儿,倒像是数百年前的灭族之仇全然不在了一般,居然忙里忙外地帮着仇人后代打理天下安定四方。
果然跟这人生气着急是没用的,周雍记得自己刚来时好像是骂过他一顿了。
这还不到一个月,人家就自个儿翻篇了。
“不是,周兄啊,”任楚翛是个没心没肺的厚脸皮,却也不乐意挨骂,见机行事道,“天渊寺里那秃驴大师说了,秋笙身死大越亡国,老东西窝在我这儿翻了天,我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能就睡一觉的工夫,就再也清醒不过来了…呃,大概就像楚穆、楚郸一样,没了自我,成了老鬼的替身。”勾出个自认为非常讨好的贱笑,哼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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