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儿自从落地开始,就是她一点一点的带在身边养大,甚至连奶娘都没什么用处。
她费尽心思的教养她,给她最好的,把她当成手心的明珠,时时擦拭处处爱护,恨不得什么好的都给她。
这么多年,这个孩子也真的没有浪费她的心意。
不管是哪一点,都尽力做到最好。
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跟大房别苗头。
她们前后脚嫁进门,大嫂第一年就生了一个儿子,紧跟着又生了个儿子,她却几年都无所出,等到后来,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生了苏桉,大嫂却又生了个女儿,那是苏家孙辈的第一个女孩儿,先前又已经有了嫡子,这个嫡长女无疑是来锦上添花的,苏老太太爱的跟什么似地,对大姑娘喜欢的如同眼珠子。
她什么光彩都没了,心中越发的憋着一口气。
生了苏杏璇之后,大姑娘学什么,她就要求苏杏璇学什么。
大姑娘一岁没到就会走路,她就在苏杏璇十一个月的时候就天天拽着苏杏璇的胳膊在床上走。
大姑娘一岁一个月就会叫爹娘,她就拉着苏杏璇的手指在自己喉咙上按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着苏杏璇说话。
她处处在跟大嫂比,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比大嫂的儿女差。
若不是大房后来出了事,她应当到现在还在跟大房别苗头。
事实上就算大房出事了,她心里也仍旧是愤愤不平的。
因为哪怕大少爷成了个瘸子,大姑娘嫁出去以后就默默无闻过的落魄无光,苏老太太却仍旧还是对三房淡淡的。
想到这些,苏三太太又不自禁的抿了抿唇。
苏老太太眼光奇高,就算是苏杏璇这样优秀,都没能得她几分青眼,何况是苏邀呢?
想到苏邀,她又有些头痛。
虽然母亲和二嫂话里话外都说苏邀是个懂事的,但是若真是懂事,也不至于劳动母亲千里迢迢送她来京城为她撑腰了。
她摇了摇头,终归扶着苏杏璇起来,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你懂事些吧,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只要你好好儿的,你就永远是我的女儿。”
苏杏璇直到出了门以后,脑海里都还嗡嗡嗡的响的厉害。
她想不明白苏邀是不是疯了,她撺掇着贺太太和贺二奶奶现在告状到底有什么好处?是,诚然她会被怀疑,可然后呢?
苏邀有实证吗?
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苏桉再蠢也不会蠢成那样,桑嬷嬷也没那个胆子把自己牵扯进去。
既然没有证据,她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处?!
与此同时,苏邀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
因为有贺太太一道上京,贺家这一次雇的船极大,是两层的大船,两层都有船舱,楼上那层住着主子们,楼下的就都是家里下人们的住处。
贺太太许久不出门了,隔着窗户看着码头越来越远,忽而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这地方了。”
出了门,人都带了几分活泛气儿,连黄嬷嬷也是一样,她笑了笑,将汤盅递给贺太太:“这要说起来,还真得多谢咱们表姑娘,若不是沾了表姑娘的光,咱们也是跟着太太一辈子在宅子里的。”
苏邀被猝不及防的点了名,目光就从外头收回来,坐在贺太太身边,轻声问贺太太:“外祖母,您不怪我吗?”
她目光清澈中带着一点忐忑,迟疑了一瞬,才说:“您分明知道,干爹干娘走的时候,我托了他们以舅舅的名义送了封信去京城,现在她们应当都提前知道了哥哥打压沈家、陷害我的事了,我瞒着您,您不生气吗?”
船舱里就安静下来,连码头上嘈杂的声音都逐渐的远去了。
黄嬷嬷诧异的看了苏邀一眼,觉得自己或许是跟着贺太太吃斋念佛太久了,以至于对人心的揣测的本事都下降了许多。
这么个小小的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竟然完全摸不透。
你要说她蠢吧,她一点儿也不蠢,否则也不能在关键时刻反将一军,把桑嬷嬷和珍珠干净利落的打发了,又救了沈家夫妻,全了情分又没伤脸面惊动贺家和苏家。
可你要说她聪明吧,她做的又不是聪明的事儿-----瞧瞧她这回办的什么事,分明贺太太都说过要陪着她一道上京了,但凡有脑子的难道想不到贺太太这是做什么去的?
这已经是去替苏邀撑腰的了。
哪里还用苏邀多此一举,先让沈家夫妻再送封信去?
贺太太低垂着头看着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问:“你既然知道我或许会生气,怎么还这么做了?”
苏邀把头靠在她膝上:“我知道外祖母这回进京一样是要替我撑腰,这件事也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
黄嬷嬷顿时看了贺太太一眼。
苏邀已经自顾自说下去了:“因为我明白父亲母亲是不会真心替我做主的,养在外头的哪里会真的比在身边的亲近呢?哪怕是有外祖母帮我,他们只怕也只会觉得我心机深沉,故意哄了您要把事情闹大......”
苏三老爷和苏三太太的性子,苏邀早就已经摸的很清楚了。
她不会对他们抱任何希望。
这件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生气吗?
生气总归是有一点的,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她比狗总还要强一些。
但是他们也仅仅只限于生气罢了,甚至要他们真的对苏桉或是苏杏璇追究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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