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放虽也是从小习武,算得弓马娴熟,可这些年养尊处优,自然比不得曾浴血沙场的将领,实打实地有那份魄力。金吉辽不过略施小计,便俘虏他带去的三成精锐,刘放不得已,只得一面撤退,缓缓以谋,一面向京城寄来求救的书函。
看完邸报,皇帝叹道:“看来,是时候增兵了。”
夏桐见他那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便知不过是意料之事——说不定皇帝还是故意为之,存心让亲弟弟吃些苦头,如此,刘放日后才会对他倍添敬畏。
可到底舍不得刘放,怕他有何伤损,故此一接到飞鸽传书,这厢便立刻思量起对策来了。
夏桐抿唇笑道:“陛下是个心软的人。”
不但心软,而且重情,说也奇怪,一位帝王如此,难免会被视作『妇』人之仁,可夏桐却觉得更爱他了——好像自己透过那层冷硬的外表,渐渐触『摸』到皇帝真实的内心,这种感觉既新鲜、又刺激。
刘璋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咳道:“依你看,派谁去为好?”
朝政上的事夏桐不懂,她只安心当她的贤内助,“陛下说谁好,那就是谁,臣妾相信陛下的眼光。”
刘璋睨着她,“依朕看,你哥哥倒好,让他去何如?”
夏桐一惊,忙道:“哥哥不配!”
见皇帝面『露』不悦,夏桐便讪讪地分辩道:“哥哥的文才武艺并不出众,依仗姻亲关系而得重用,势必会引来兵将们不满,对陛下名声不利,陛下纵要用他,好歹多磨炼他几年,相机而动;况且,此番是与北戎交战,我哥哥偏又娶了北戎公主为妻室,纵使他并无私心,保不齐外头垢谇谣诼,让公主听见了也不妥。”
这个倒是事实,因着金吉辽的恶行,金吉娜痛骂了娘家兄弟两三回,可到底北戎是她的故土,她可以装作不知,却不忍心看着她的丈夫去和她的族人交战——无论哪方取胜,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打击。
当然,这些不过是人情往来的问题,更重要的,夏桐不希望娘家人手上握有过多的权利,就算皇帝十分宠幸她,她也相信他对她的爱是真的,可身为君主,主弱臣强总归是国之大忌,她不希望夏家也步上蒋家和冯家那样的后尘——蒋文举被皇帝四两拔千斤夺了相位,蒋家从此一蹶不起,冯在山如今看着鼎盛,可有前车之鉴在,他的下场大概也不会好。
前朝后宫向来盘根错节,娘家垮了,宫中为妃为嫔的女眷当然也不会好过,蒋碧兰被贬做庶人虽是自作自受,可若蒋家风光如前,她未必会败得如此之快;冯玉贞就更不消说了,皇帝放心送她和亲,本身也有忌惮冯家势力的因素在里头。
哪怕为了自己同一双儿女,夏桐也要保得夏家平平安安的,要做到这点,最好的法子便是远离权力。
皇帝静静地看她半晌,似是读懂了她的想法,淡淡道:“如此,等时局安稳了,朕让你哥哥做个御林军统领,皇后的母家,太卑弱了也不行。”
御林军统帅的职位正合适,不必离开京城,又能彰显皇室亲信的地位,打着灯笼也寻不着这样好的美差。
夏桐此刻方才真正信了,皇帝确是一心一意为她考虑,她忙屈身谢恩,“多谢陛下。”
声音里却带了点微微的更咽,不知是感动,还是欣慰。
刘璋也长长松了口气,早知道桐桐的心愿如此轻易就能满足,他也不必想那么多门路了——说起来夏家都是些简单的人,作为皇太子的母家正好。
沉『吟』一番后,刘璋颁下诏书,令静德王点兵十万前往边塞,这个数目尽够他用的了,他又是刘放的王叔,叔侄俩沟通起来,自然是融洽的——无论谁有反心,此番皆能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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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映月一目十行看完手上书笺,便将那灰黄的信纸扔到香炉中烧化。
侍女见她面『露』喜『色』——蒋映月向来自持,难得像此刻这般唇角微弯,带着缕似笑非笑,可知心情必然不错——忙问道:“娘娘,可是静德王府来了口信?”
这些天,每到黄昏都有个面生的小太监跟她接洽,长得虽然不同,可手背上都有一块米粒大小的痣,侍女就是凭这个辨识出来人身份。
蒋映月颔首,“陛下让静德王增兵协助临江王,五日内便可离京。”
跟那些驻守封地的藩王不同,静德王一向蛰伏京城,手上无权,也无兵,自然只能借——皇帝让他去,而不是就近调遣临近边塞的藩王,自然是怕那些人蠢蠢欲动,再与北戎合谋,以致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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