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她半点心肝都没有,先叫小女儿顶替马家女儿富贵荣华,再榨干最后一滴油水,帮儿子娶亲,也帮大女儿挡灾。
什么东西!
白氏冷笑一声,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怒『色』,抚着腕上玉镯转了两转,吩咐说:“我知道了,先将那姑娘带过来,叫我跟弟妹好好瞧瞧——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嬷嬷说:“叫惠儿。恩惠的惠。”
白氏又是一声冷笑。
……
李惠儿在计划一场逃跑。
她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家里了。
就像她不想再继续听娘说你姐姐身体不好、你要多让着她,家里拿不出钱、只能用你去换亲一样。
为什么总是她呢?
凭什么!
在她悄悄开始勘测路线、寻找母亲的藏钱罐时,一场意外发生了。
李家低矮的茅草房里边来了一群贵人,身着制式衣袍的侍从将院落周围把守的严严实实,马车声辘辘传来,门帘一掀,从上边走下来一位年约四十、略有些富态的中年『妇』人。
全家人都被控制住,堵住嘴带上了马车,唯有她被那个婆婆拉着手端详半天后,又被几个穿着青『色』裙子的好看姐姐簇拥着上了另一辆马车。
对于十一岁的李惠儿来说,这是一场通往未知目的地的神奇冒险。
没有人堵她的嘴,但是也没有人跟她解释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那婆婆很和气,问她饿不饿、渴不渴,拿了点心给她吃,待她忐忑不安的心脏略微平稳下去,又问她这些年以来的经历,以及生活是否如意。
不如意,当然不如意。
父亲体弱多病,母亲偏爱兄姐,爷爷满眼都是孙儿,根本不会在意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孙女。
全家节衣缩食,拼命供应哥哥读书,然而天下大『乱』,科举都停了,哥哥只能去街头摆摊卖字,聊以为生。
但还是没有攒下钱,要用自己的妹妹去做交换,才能成家立业,有一个妻子。
李惠儿很委屈,也很难过。
明明上边还有姐姐在,为什么是她呢?
因为姐姐身体不好,从小到大她都要让着姐姐,小小年纪就要去河边帮人浣洗衣服,家里的零活也大半是她在做,为什么最后了,她还要让着姐姐?
可是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因为儿时的经验告诉她,哭闹不仅没用,而且还会挨打。
只是一次,便足以让她记住那个教训。
就像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她天生就知道趋利避害。
现在忽然间被人带走,同其余人分离开,坐在宽敞而舒适的马车上,李惠儿忽然间有了某种明悟,前方有光辉灿烂的东西正在朝她招手,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这种明悟在发现家里其余人都挤在一辆马车上,吃喝拉撒都有人盯着,而她却可以享用刚出锅的美味食物、舒舒服服的泡热水澡、购置崭新的衣服时进一步加强了。
这行队伍里所有人都听那个婆婆的话,但是婆婆待她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敬重,饭食送过来之后,会叫她先吃,有时候还会看着她流眼泪。
李惠儿问:“婆婆,你怎么哭了?”
婆婆说:“我就是高兴,姑娘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位贵人。”
李惠儿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一点都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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