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意思是……”牧笛慢慢的转回头,凝望着她姐姐道,“父皇将你嫁给他,是为了……笼住他?”
牧歌浅浅的笑了一下,眼中却仍是淡薄的,“父皇将他招为驸马,是为了将他留在京中。”
作为质子。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牧笛却已懂得了。
清风徐徐,送来一缕荷叶的清香,那香味儿竟然盖过了睡莲的淡香。兴许睡莲原本就是无香的,牧笛胡思乱想着,眨眨眼,又忽然想起前番在锦钰宫的情境。“前些日子你说靖国公旧疾复发,靖远侯回靖州侍疾?”她扭头问。
牧歌知她的意思,推了推她的肩膀让她坐正,慢慢梳理她乌黑的秀发,“你当父皇不懂他们父子的盘算么。父皇不过是将计就计,暗地里派了人的。京畿卫戍与羽林军拨了多少人出去,从我成亲之日……甚而远在那之前……便埋下伏笔了。”
牧笛听了也不觉心惊,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毕竟离她甚远,她往后挨了挨,又听牧歌叹道:“所以父皇母后想在瑞京中为你择一个乘龙快婿,远离那些是是非非,你还不识好歹,一个人跑到西陲,你可知母后为此流了多少泪。”
“那……赟儿呢?”牧笛略低垂了头,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颈子。
“赟儿有我啊。”牧歌挑着牧笛的下巴令她抬头,别又乱了发髻。
牧笛却捉着牧歌的手,一头长发都散了下来,她转回身抬着头,望着她姐姐执念的道:“还有我。赟儿还有我。”
牧歌笑了笑,那笑意终于抵达她冷清的眼角。“好,还有你。”她也望着她道。
及腰的青丝长发绾成俏丽的朝云近香髻,几瓣花儿攒成碧玉寰环的簪子斜c-h-a在鬓角,牧笛坐在画舫边,闲闲的看天边流云浅淡,如白驹过隙。
牧歌端坐于阁中,面前放着一张七弦琴,她略低着眼眉,素手翻飞,轻挑漫剔,起初不过如珠玉落盘,声响悠柔,渐渐宫商参差,吟揉渐低。牧笛回过身来,看着她姐姐眉目如冷山远黛,长指轻拨,曲声转而沧沧凉凉又磊磊落落。
她的心忽然痛起来。
此时琴声再转,牧歌下指愈重,声韵翻兴,如浪如潮,渐而曼湮,愈转愈清,终于在最高的地方,逸落于湖面山巅。
一双手,在琴上停了许久。牧歌抬起头,看到牧笛逆着一池水光,落了满脸的泪痕。
悠长的秋日渐渐行到尾声时,四皇子的宝亲王府落成了。单檐歇山,楼阁亭台,端的是皇家气派。又过了好些时日,在礼部与钦天监择定的黄道吉日里,周牧翼穿着一袭绸红色的新郎官服饰,骑在一匹高大的青葱骏马上,带着礼乐几度、铺着十里红妆,终于在一众侍从与礼官的簇拥下,迎回了思慕已久的江家三小姐。
江家几代皇商,富贵正浓,如今幺女嫁入皇家,还是正统的皇子,自然锦上添花。宝亲王府参照前两位皇子的大婚,在府中宴开四十八席,往来宾客非富即贵,长长的礼单上玉马金山,几个唱喏的礼官都唱到口干舌燥。
嘉期十日,京城各处正是秋色染枝头,周牧翼带着新婚娘子江雪燃到睿王府见过睿亲王与睿王妃,自是各自都有仪礼。周牧白见到她兄弟得佳人为伴,笑若春山,一派欣荣的模样,也为他欢喜。
沈纤荨知道他俩兄弟感情好,定是有话要谈说的,便拉着江雪燃的手,言道王府后院开了极好的白玉兰,真真是洁白如玉芳香如兰,请了宝王妃同往王府后院赏玩。
书房里两兄弟坐定,小丫头沏了热茶上来,再给他们掩好门退了出去。廊下养着的凤头鹦鹉学人饶舌,周牧翼站在窗边逗着它说话儿。
“你可如愿了?”周牧白坐在大书案后边,望着牧翼笑。
“小弟谢过皇兄。”周牧翼在窗边回身,双手做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这又与我何干,你要谢也谢皇长兄去。”牧白指了指身旁的太师椅,看她弟弟掸袍坐好,才又道:“说来你与江家三小姐也不过一面之缘吧?难得用情至此。”
“我与她……其实是自小相识的。”牧翼说着,俊俏刚毅的脸庞露出追思的神色,“江家是皇商,南北贸易,总有许多瑞京里罕见的事物。有时候,江夫人会亲自带着礼物来宫里,送予母后和几位嫔妃,雪燃也会跟着她一道来。那时候我还极小,不过五六岁。我母妃……也还在隆宠之中……”
牧白点点头,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如今你也长得这般玉秀了,还娶到了心上人,你母妃……心中也定然为你欢喜。”
“嗯!”牧翼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眼中虽还有些红,却已是安然的神色。
“可去见过皇兄了?”牧白抿了一口差,知道他定是向父皇母后请了安的,随口便问太子。
“见过了。皇兄也赏了许多好物。听说……”牧翼揉揉眼睛,调皮的笑笑,凑近牧白神秘兮兮的道:“皇嫂又有喜了。”
“果真?!”牧白抚掌也笑,“改日咱们去贺一贺他。”
牧翼将手中的玉骨扇子在掌上拍了一拍,凑近了牧白道:“皇长兄都要生第二个娃娃了,二皇兄也有了小郡主,三哥,你是不是该努力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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