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别怪我觊觎大位。你自小是天之骄子,父皇爱重,母后隆宠,一出生便享尽天下极好之物,人人捧着你就跟捧着金凤凰一般。可我呢?”他望着龙床上一动不动的天子,勾唇一笑,声线染了几分淡淡的冷漠:“我生母只是小小的八品采女,父皇一夜春风,她怀了我,破格晋升为六品司记。可是即便她生下皇子,在我周岁之时,她才晋位到四品良媛。到死,也不过追封了三品良娣。”
“良娣。呵呵。”周牧屿低着头,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笑出声来,只是冬日寒凉,那笑声散在空荡荡的寝宫里,越发凉薄了。“我母亲一生温良温良恭俭,从不敢与人争执惹事,只盼能护我长大,可我自小却见到无数白眼!宫里的任何人,都没正眼瞧过我娘亲一眼。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永远都是别的宫里选剩的,送来的饭菜都是冰凉的,我娘的四季衣裳,呵呵,比你娘亲宫里的低等宫女都还不如。皇兄,你我同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凭什么,就有这样的天差地别?”
“朕登基以来,自问待你不薄……咳咳……太后待你,亦不薄……你几次出宫办事,在琼州,在西陲,贪墨了多少银子,你以为朕一无所觉吗?不过是……”周牧宸的咳了一阵,灰白的脸上有病态的红晕。
“那是孤王应得的!”周牧屿高嚷着打断他:“你待我好?我十五岁小成礼,出宫行走,回来被父皇斥责,因为什么?我的好皇兄,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与罪臣之女行(秽)乱之事!父皇迁怒于我,让我在锦钰宫外跪了整整一日!满宫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看我笑话,哈哈哈,当真好笑啊!父皇给我封了什么文安侯!周牧白还封了个睿亲王,我堂堂龙脉皇子,竟然比那捡来的野小子都不如!皇兄,那时候你又在哪?要我提醒你么?”他脸色y-in狠,五指成爪抓住周牧宸的寝衣衣襟:“你那时候,已带着爱妾美婢,往益州fēng_liú快活去了!”
他猛的一推,周牧宸病瘦的身子被带着往里侧去,吼中一紧,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来。
周牧屿冷冷的瞰着他,无动于衷。
周牧宸咳了一阵,缓过气,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声音淡淡的:“那才是你……应得的。”
“你!”周牧屿咬牙伸手,又要拽他寝衣,外间里忽然传来全敬安的声音。
“殿下。”全敬安进来行了个礼,凑到他耳边道:“翠禧宫打发人来说,荣太妃病了。”
周牧屿皱眉道:“病了就病了。她年纪那般大,病了不是正常事么。随便传个太医看看就是了。别给孤王落个不孝的骂名。”
全敬安拢着手,小心翼翼的道:“翠禧宫的小宫婢说,前些时候荣太妃请了皇太后的懿旨,招睿王和睿王妃回宫侍疾。”
“睿王??”周牧屿脸上表情变了几变,y-in霾道:“太后懿旨?孤王怎的不知此事?”
“是殿下回宫之前就送出去了的。左不过比您回宫早个几日。”全敬安低着头道:“锦钰宫出来的,谁也没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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