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宫珝正听得乐呵,突然就有了个转折,不满地皱起眉头。
我故作为难惆怅:“只不过庄里的管家全伯年事已高,每每侯爷到来,他老人家总要尽心尽力地跑来禀报我。侯爷来得如此频繁,全伯实在有些c,ao劳,我恐他老人家不久后落下顽疾,侯爷对颜琰的好意便成罪过了。”
“哦——”宫珝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是他真的体谅老人家,还是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听了我这番蹩脚的借口后,静静坐了半晌,便起身要离去,竟没有如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地留在庄里用晚膳。
见他今日如此自觉,我心情甚好,破天荒地去山门口道别。
宫珝临上车前特意道:“小琰今天的一番话我已经考虑好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全伯c,ao劳的。”
我一听,这不就是以后不来或者少来的口气嘛!
如此甚好,甚好。
我顿时喜上眉梢,头一次对此人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侯爷真是深明大义,恕不远送,祝侯爷一路顺风。”
宫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转身上了马车。
虽然最后那一抹笑有点渗人,也不知道宫珝妥协得那么轻巧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一想到往后就要过上无人打扰的日子,心里就很舒坦,傍晚特意叫厨房多加了两个菜。
夜里我躺在床上,心里计划着明天天气好的话,不如去山庄的那处池塘里垂钓,如果天气不如人意,就在书房里练练字。总之——生活实在是美妙多姿。
翌日,有风,便不去钓鱼了,洗漱完之后,去书房习早课——这是我自小培养出来的习惯,二十年如一日,对此我颇为自豪。
然而推开书房的门后,一整天的好心情“嘭”的一声——炸个稀碎。
“早。”宫珝从书案上抬起头,对我友好地一笑,那感觉就像我娘亲在世时每晚对回家的父亲贴心地打招呼一样。
我愣了愣,赶紧退出去,看看门,又进去环顾一番。
没错,书房是我的,案几是我的,书架是我的,笔是我的,砚台也是我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唯独椅子上坐着的人,不是我。
确认完毕后,我顷刻间怒火中烧,走到宫珝面前,一拍桌子,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全伯听见书房的动静,火急火燎地跑起来,对我垂着头解释道:“少爷,侯爷昨晚就来了,说要在山庄长住。那时您已经睡了,侯爷叫老奴不要打扰您,所以老奴就没有通报。”
昨晚心情好,的确睡得早了些。
我瞪着宫珝,咬牙道:“你要长住在洵灵山庄?”
宫珝微笑着颔首:“嗯。”
“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全伯腹前交叉着手,慢悠悠开口道:“侯爷说他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
我腹诽道:“他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全伯见我强忍怒气,又贴心地加了一句:“紫澪侯对山庄的有许多扶持之处,老爷说多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宫珝也适时地c-h-a了一句:“小琰,颜庄主希望我能和你多培养感情。”
感情?什么感情?何来的感情?
宫珝原本是我爹的三儿子,生下后不久过继给了紫澪老侯爷。我爹当然希望他多住几天,和我这个有实无名的兄弟多交交心,顺便巩固巩固紫澪侯府对山庄的支持。当然,后者的目的x_i,ng更大些。
“老奴去给少爷和侯爷准备早膳。”全伯解释完,便低着头离开了。
我回过身,一言不发地看了眼宫珝,便绕过他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看。
他可是堂堂紫澪侯,书桌给他用,软椅给他坐,我——随他调遣。
刚翻开书,便忽然想起来,于是问他:“你怎么突然要住进山庄了?”
宫珝撑着下巴,注视着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问了呢。”
这眼神着实叫人发毛,我下意识地环起了胳膊:“不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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