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枳决定坐一会儿再走。
他抱着大琴盒,缩在小区纤尘不染的石凳上,盯着灯火通明的顶楼发呆。又起风了,头顶的古老桂树沙沙地响。
李枳眼前是黄煜斐的身影,幻觉,多美的幻觉。他默默对这影子道:可能因为你是那种,有人给你准备生日惊喜的家伙,所以才会起出“小橘”这样甜滋滋的外号吧。可我好像真的不太行,“小橘”安在我身上,你百分百会很失望的。
我也早就不是当年的leeze了。
嘴边叼着的那根烟把李枳呛得喉咙和肺都是冰凉的。他突然超级想哭,一个人的时候,他是可以放心哭的,可又没什么眼泪。想要快点逃离这地方,却又恨自己做梦似的迈不开脚步。
他又想:大不了坐一夜呢?反正现在是动弹不得,可万一人家聚会散了,一下楼正瞅见我这怂样呢?会不会给黄煜斐丢人啊。
可能也没过多久,直到李枳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拓然的身影,匆匆向自己靠近,这胡思乱想才停止。
他咬了下舌头,也差点咬断烟杆——不是幻觉,是黄煜斐。从门洞里出来,奔向自己。
关门太狠,楼道的灯都被震亮了。
黄煜斐跑到他面前,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却好像松了口气。他说:“对不起。”
又说:“幸好小橘没有走。”
李枳还有点恍神,掐灭烟头,抬眼注视他领口亮晶晶的玳瑁扣子,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看黄煜斐的眼睛。然后笑道:“我就出来透透气,不用管我,你才跳了几支舞呀,作为主角可不能缺席太长时间啊。”
黄煜斐在他身边坐下,道:“我不回去了。”
李枳皱眉:“你不回去了?那是你家,放着那么多给你过生日的客人不管?”
黄煜斐满不在乎道:“无所谓,反正很多人我都不认识,认识的,也不太熟。和他们关在一起,演戏,又不知道小橘到哪里去了,对我来说太残忍啦。”
李枳转头看他:“哎,演技不错嘛。”
“不错么?但是演到一半就演不下去了,还好有你在这里等我。”黄煜斐细细看着李枳在路灯下白中透红的眼周,柔声道,“那些人是谢明夷自己招惹的,就自己处理,有祝炎棠在他也不会无聊的。”
李枳低头,揉了揉眼睛:“真没事儿吗?他不是说要找你姐姐告黑状。”
黄煜斐笑了:“告也无所谓,我们走吧?想带小橘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牵住了李枳的手,把人往上拉,李枳跳起来慌慌张张背好琴,又问:“去哪儿,你不穿外套了?要不我把我的脱了给你反正我里面穿得厚——”
黄煜斐眼睛亮晶晶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现在好想抱抱你。还是过一会再抱比较好。”
“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黄煜斐领着他往停车场走:“小橘,你的外套我穿不上的,我们先回车里,车里面有备用外套,还能把琴先存起来,这样背着看起来好累哦。”
李枳怎么也没想到,黄煜斐说的“有趣的事情”,居然是爬山。
他当时心里想的明明是“我要回酒店,我不要走山路,我是死宅我不能长途跋涉”,结果缓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和黄煜斐并排站在小潭山顶。山下咫尺处,就是那条金碧辉煌的跨海澳氹大桥。
不过小潭山真的很矮,爬起来倒也没有多累。从山脚往上走几步,就到了一座荒废的菩提禅院,再往上走几步,甚至还来不及在路上多说几句话,就到了山顶。站在山顶,也无法看得很远,只听见风吹着身后的香樟林,空气s-hi凉,天上云压得很低。
李枳还听见身旁黄煜斐的呼吸声。
“我小的时候,经常来这座山上。那时候禅院香火蛮好的,还有很多猫。”
李枳站上山沿一块石头,回头问黄煜斐:“过来拜佛?”
“不是啦。”黄煜斐眼神空空地望着浅湾对面的城市,好像陷入某种遥远的东西,“是妈妈来吃斋修行,我就缠着阿翔和我满山地乱跑,最后被妈妈和阿姐捉回去。有一次离家出走也是在这座山上,但是没什么藏身的地方,很快就露馅。”
“你小时候照片看起来很乖啊。”
“小时候不乖,比较蠢。”
李枳跳下石块,走回黄煜斐身侧:“我爸也信佛,每年要去五台山请愿还愿,当然是他变成赌棍之前。他现在好像比较喜欢拜你们赌场门口拜那个要饭的。说是坊间流传给那家伙点钱的话,手气就会比较好?他还劝我去拜拜呢。”
“那个老伯过得要比拜他的人宽裕很多。”
李枳哈哈地乐,又突然咳嗽起来。他觉得是被夜风灌得。
“小橘在视频里也经常咳嗽,是抽烟的原因吗?”
李枳揣着兜捏了捏烟盒,把刚抽出的那支烟又塞回去,道:“不是吧,那会儿我还是不抽烟的好学生呢。我呼吸道不太好。”他连忙转移话题,“所以上山是来看夜景吗?还真不错,比北京繁华。”
黄煜斐则看了一眼手表,道:“赶上了。还有五分钟。”
李枳也看了眼手机。11点55分。
“是啊,再过五分钟你就是真正的23岁了。新的一岁要顺顺利利的。”他侧目望着黄煜斐。
“如果要顺利,我必须在这五分钟内做成一件事。能让我拉住你的手吗?”
李枳愣了愣:“你这小心翼翼的搞得我跟大姑娘似的,都是男的能有什么,想拉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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