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黄煜斐跨出车门的腿又伸了回来。他也大叫,如梦初醒似的:“喂,那是指腹为婚,玩笑一样的事情,我从没想过要作数的!”
“哦,玩笑,我信了!”李枳大声哂笑。
“我说过我要结婚,但是和你,和你李枳,懂吗?”
李枳这下终于回头了,站在光线极好的路口,身后车流涌动,他抬起手臂,明晃晃地,似乎冲这边比了个中指。
仿佛在嘲讽:痴人说梦。
黄煜斐头脑嗡嗡作响,踩上油门就去追。
追到路口是一瞬间的事。李枳正c-h-a着兜站在人行道边上等红灯,似乎由于手边没烟,他懒懒散散的,在稀落人群中显得无所适从。黄煜斐靠着他停下车,还没等把车窗摇下来,就看见他撒腿就跑。
紧接着引发了一阵s_ao乱——有辆塞满人的大公共,连带着两辆小车几个摩托,一连串被他方才的横冲直撞给堵在了路上。
鸣笛声太刺耳了,不管不顾的,还有刹车那种扎人的摩擦声,像一声尖叫。黄煜斐在那瞬间有点石化,眼睁睁看着李枳差点被公共车碰上,冲出车门的那几秒他呼吸都停了,心脏也要爆炸。
却发觉李枳非但没事,还立即卷入一场对骂——骂他不长眼乱闯红灯的诸位,他全都骂了回去,是的,李枳在吵架,暴躁地,不讲理地,处于一种黄煜斐从没见过的状态之下——他又回过头,站在路中间,大骂追上来的黄煜斐不是爷们,然后像是逃命似的,跌跌撞撞地钻进路边一辆出租车里。
骂完之后李枳觉得并不解气,一点也不,就好比在演一出滑稽剧,做丑角,声音再响,最后讽刺的也是自己。无论是对于险些被撞,还是对于已经被骗——或许这两件事全都是他自己的错,又是他的错,又怪幼稚愚蠢的他自己,他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李枳开始笑了,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已经差不多无所谓了。
司机师傅调小评书广播,问他:“小伙子喝高啦?往哪儿去啊?”
“没喝,”李枳应着,低头打开钱包,整钱还剩七百,他往前递,全塞到师傅手里,说,“给我绕着三环多开几圈吧,谢谢您了。”
师傅收了钱,挑了人少的方向往环路去,一脚油下去,车子就在空荡荡的宽道上飞起来,应该就是长安街附近,沿路的灯整齐又本分地亮着,很耀眼。
远处有红光,天安门横在那儿,紫禁城就蛰伏在里面。
“失恋啦?”师傅又问。
“我甩的别人。”李枳闷声道,“但确实,失恋了。及时止损吧。”
车窗大开,车速很快,干燥的春风猛灌,北京的夜色微醺。李枳身上汗被吹干了,温度渐渐地冷了下来,他通体生寒地靠在出租车脏兮兮的窗沿上,开始流泪不止。
他想起黄煜斐错愕的脸,想他狂乱的呼吸,抓住自己的手,想他不远不近地站在车门旁,人行横道上,听着自己大骂,那眼中模糊的痛苦无措。避无可避地,李枳哭得再凶也没辙,就还是往那儿想,甚至心疼愧疚,像被魇住似的一秒钟也不停地想那个人,然后就连坐也坐不稳了。
却又觉得不值。谢明韵猜得多对啊,那人再如何,不也给不出一句否定的话吗。果然是那么轻描淡写。什么没打算结婚,什么玩笑一样的事,难道就真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要一直隐瞒?
两个人恋爱,前提不是互相坦白吗,至少感情关系这方面,要做到吧?
他李枳要是有个未婚妻,找上门来宣誓所有权了——黄煜斐得杀人吧?
好,再退一步,就算不能做到事先坦白,就算他黄煜斐情况特殊,李枳只觉得,哪怕他用心地骗一骗自己,说他和谢明韵一点关系也没有,心里这感觉都会好一些。他z_u_o爱时,浸泡在过浓的爱意里,做好了一个决定,只要黄煜斐顾点他的感受,他就会乖乖上钩装傻。至少暂时,要像刚才那样甩开黄煜斐,他自己也是很疼的。
但那家伙偏偏对“婚约”一事一点否认的意思也没有,只说“有的”,这时候倒是诚实得让人心颤。此情此景,还声称自己不打算按约结婚,不是笑话吗?
李枳想起那个大雨天,黄煜斐躺在自己腿上,笑着,舒展着,对听筒对面的姐姐说起结婚的事,他也想起跨洋的热气球和会游泳的马,他更想起,那天他其实就模糊听到了“明韵”这两个字。
一切恐怕并非偶然,恐怕从他决定和这样一个背景的人恋爱时,就已经注定。
李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咬嘴唇,兴许是琢磨事情入了迷,回过神来时,又是满嘴血味了。
他就无声地笑。想着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自己这模样,会不会吓得赶他下去。
眼见着长安街渐远,终于快到三环,街景艳光,稍纵即逝。手机在裤兜里开始松垮地震,是黄煜斐。盯着号码看了几秒,李枳心中波涛翻滚,最终按了接听。
“你……你痛不痛?”那人嗓子哑极了。
李枳怔愣了一下,平声道:“当然疼啊。我全身疼得都要死了。”
他确实不舒服。后面吃进去那么大的玩意,激情过后其他感官回来了,这才发现还是太过勉强,有种肌r_ou_失力的松弛感,伴着隐痛,时不时把他往下拽。同时皮肤上,股缝里,全是不明粘液。他闻见身上的怪味,并且确信出租司机也不是没鼻子的人。这种又脏又耻的感觉怎么能叫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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