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是新兵,头发还没剃,便有许多人向他这里看,还有人高声喝问着老秦问张胜犯了啥事,大家说话总要带上两句脏话,彼此嘻嘻哈哈全无张胜那样的苦瓜脸。
还好,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为难他的,和老秦回到监舍时,甄哥已经在检查叠被情况了。
“见棱见角啊,得叠成豆腐块儿!”,边说着边用脚踢翻了两个人的被子。
走到张胜的被子前时,张胜没来由的有点紧张,甄哥回头看了张胜一眼,只从嘴缝里冒出两个字:“重叠!”
等头铺甄哥洗完脸,然后才是轮流上厕所,上厕所有时间限制,不管上大号上小号就是一分钟,听得张胜眉毛直跳,要在这里生活,别的不说,光是这件事也得经过一番训练才能适应得了。
上过大号之后,天气渐渐明朗起来,曙光透过窗口的铁栅栏钻进监舍,牢房里逐渐明亮起来。这时,那个偷车惯犯老秦从暖气片后面抻出两块破抹布,在洗过脸的水里投了投,然后拧干,示意张胜蹲下,和他一起擦地。
张胜注意到,他擦的非常仔细,哪怕那里一点灰尘没有,也要非常认真用力的擦。见张胜看他,老秦笑笑,低声对他说:“认真点,目的不在于干不干净,而在于练新人,让你服水土。有一寸地方没擦到,拳脚伺候。”
张胜看看足以参加全国卫生模范房间的地面,也老老实实地在本来就干干净净的地面上徒劳地蹭了起来。
然后便是个人卫生,张胜在小卖部买了一个塑料缸子,一支牙刷和一管牙管。牙刷两元,一小管牙膏四元,贵得离谱。结果一刷牙,满嘴毛渣子,全是假冒伪劣产品,如今境况如此,张胜只得凑合了。
吃饭的时候,张胜领到了一个铝盆,一个塑料饭勺,听老秦说,两年前这个看守所还是用筷子的,不过后来有人用筷子戳喉自杀了,便一律改成了塑料勺。
不过……,他诡秘地说:“其实人要想死,咋拦也拦不住,塑料勺磨尖了,一样是杀人自杀的利器。”
张胜听了,想起麦晓齐之死,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轮到这个号房打饭时,大家都从大通铺下边的坑洞里拿出饭盆,依次走了出去,张胜见了忙也跟上去。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穿着件黑色的白大褂,手里拿着只塑料瓢,威风八面地站在那儿,脚边两个脏兮兮的铁皮桶,一个桶里是玉米面糊糊,一个桶里是窝窝头。
拿了饭回来,大家或站或坐或蹲地开始吃饭了,屋子里一片“稀里呼噜”的声音。没人说话。粥很少,窝头很小,粗粮,张胜小时候是穷孩子,倒能吃得惯,三下五除二便消灭了自己那一小碗清粥和两粒窝头。这时他才注意到别人喝粥都是转着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就像在品琼浆玉液,而那窝头,他们是用指甲一粒一粒地掐着往嘴里送的……
“着啥急呢”,半夜喊报告的强j,i,an犯刘巍讪笑他:“进了这里,啥也没有,就是有时间。”
“啪!”后脑勺挨了头铺甄哥一巴掌:“吃你妈的!”
刘巍敢怒而不敢言地低头继续喝粥,强j,i,an犯名声不好听,他在这里面被收拾的次数最多,虽说现在资历还算老,不过照样不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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