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笑了笑,拍拍李谨言的手,有些话,不好当面说。她已经和杜夫人定下了楼七小姐的婚事,对方是杜夫人的外甥,家里有六七家商行,主要经营猪鬃,桐油和茶叶一类的生意,每年的盈利,也有七八万大洋。那孩子和小七年纪相当,长得不错,x_i,ng格也老实,是个知道上进的,楼夫人见了,就和楼大帅提起,把七小姐的亲事定了下来。
这样的人家,不沾军政,就算和杜夫人有亲戚,也总是有限,就算楼七小姐今后故态复萌,也不会对楼家产生多大的影响。
“今年除夕,是小六和小七在家的最后一年了。”楼夫人感叹一声,转了一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总是要办得热闹些。做姑娘的时候,在娘家是千好万好,等进了婆家,可就不能再任x_i,ng了。”
五姨太听得眼圈发红,六小姐忙做过去安慰,七小姐自己坐在那里,低着头,也不说话,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二姨太满脸慈和,四姨太磕着瓜子,谁也没想着和七小姐说两句话,倒是楼夫人,拉过七小姐的手,对李谨言说道:“两个妹子出门子了,今后能照顾的,总是要照顾些的。”
李谨言点头,楼七的眼圈开始发红,叫了一声:“夫人。”
楼夫人拍拍她的胳膊,在楼七要靠进她怀里时,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楼夫人做得十分自然,没人察觉出不对,连楼七也以为只是凑巧。
楼夫人继续和姨太太们商量过年的事情,李谨言坐在一边,觉得浑身不自在,借口有事想离开,却被楼夫人一把拉住了:“这些事,以后都要你来忙的,老实的坐在一边听着,不许躲懒。”
李谨言无奈,耷拉着脑袋坐回到沙发上,故意摆出一副苦脸,见楼夫人看过来,又趁机做了个鬼脸,逗得楼夫人和几个姨太太都乐了。
不过,就算李谨言把楼夫人逗得合不拢嘴,楼夫人却异常坚决,不许走!
李三少只得继续苦着脸,坐在沙发上,老实的听着。
书房中,楼大帅听到楼逍说的事情,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下碰到了茶杯,滚烫的茶水ji-an到他的手背上,都一无所觉。
“真的?”楼大帅虎目圆瞪,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真的?!儿子,你可不能诓你老子!”
“是真的。”楼逍将军医送来的报告放在楼大帅面前,“这是伤兵们用药的详细记录。”
楼大帅迫不及待的拿起报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楼少帅继续说道:“我另外派人找到了几个肺炎病人,用药的情况,过些日子就能送来。”
楼大帅一遍遍看着军医的报告,神色从激动,变得茫然,懊恼,然后又是一阵激动,最后,他抬起头,“逍儿,这事,除了你和你媳妇,还有谁知道?”
楼逍示意楼大帅翻到报告最后一页,上面列出了所有知情人的名字。
“父亲,乔乐山绝对没问题,这上面的人,也都信得过。”
楼大帅点点头,坐回到椅子上,想要喝口茶,却发现茶水都沿着桌子流到了地上,也没心思去管被茶水浸s-hi的文件,开口问道:“这事,你媳妇是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是。”
“多早?”
“在去满洲里之前。”楼少帅实话实说:“乔乐山,是我找来的。”
“你媳妇……还真是向着你啊。”军火再加上西药,楼大帅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儿子娶了个好媳妇,还是该把那个小兔崽子也叫来,狠狠骂这两个小王八蛋一顿!要是早上十年,不说骂,直接架下去抽一顿鞭子!
瞒得这么紧,一点口风都没漏,当他老子是什么人?
楼逍面无表情,嘴里却吐出了险些把楼大帅气得吐血的话:“我媳妇,自然向着我。”
过了一会,楼大帅堵到心口的郁气总算散开了,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和这小兔崽子生气!
将军医送来的资料小心收起来,楼大帅开口道:“潘广兴那件事,你知道了吗?”
“恩。”
“知道我为什么没弄死那个吃里爬外的吗?”
“父亲有父亲的考虑。”
“少和我打马虎眼。”楼大帅哼了一声,“那帮小东洋不是第一次玩这手,不说北六省,只说关北城,去年的一家玻璃厂,前年的一家油漆厂和一家洋灰厂,都是被这些日本矬子玩手段弄垮的,如今还想依样画葫芦?嘿!”楼盛丰的眼中闪过一抹y-in狠:“早晚得让他们知道,我姓楼的,可不是好惹的!”
楼逍附在背后的双手一握,目光沉冷,没有说话。
第三十七章
民国四年,公历1912年,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
除夕,正是举家团圆,合家欢庆之际,北方政府首府,京城的长安街上,传来了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脑后拖着鞭子,拿着火枪,或是刀剑棍木奉的旗人,从四面八方涌上长安街,为首一人,年约而立,浓眉圆脸,手持俄制莫辛纳甘步枪,正是和良弼,铁良等人组成宗社党的溥伟。
虽然历史在1908年转了个弯,清朝提前了三年灭亡,旗人的命运,却并未因此而改变。
朝廷没了,失去了铁杆庄稼,这些没有谋生能力,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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