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玉说到这里停下了。后面的事情,无需多说。沈落还是执迷不悟,终是落网难逃,而锦衣侯还是为他而来。
“听阮少卿的意思,我为他他为我,我们还真是有情有义的一对。”
过许久之后帛锦发了声。
宝公子连忙点头,就差双眼擒泪。
“好故事,真真是个好故事!”
又是一个微顿之后帛锦抚掌,姿势倦怠,可这顿巴掌却是拍了许久。
“侯爷……”
“李延知道多少?”
宝公子微一犹疑,正色回复,“他就恼恨侯爷抛不下私情,一味包庇沈落。”
帛锦满不在乎地叹了口气,“说了半日,我只想问宝公子,我可否能单独见我那苦命的沈落一面?”
宝公子侧头,宝光露齿一笑,“必须有我作陪。”
并不激动也不恍如隔世,只是感慨,这一段和他相关的人生终于可以作结。
帛锦走到那人跟前坐下,眼神没有波动,仍是那一味的意兴阑珊。
对面,这位和他只隔数尺的清秀男子,名字叫做沈落。
爱穿素色,发起飚来一顿能吃半拉猪,可却喜欢捧着胃装弱受,这位沈落君煞是有趣。
有他做伴,人生是理所当然的不会寂寞。
所以那时新帝登基,大难临头,帛锦倒也坦荡。
了不得富贵荣华扔下,和这位伪弱受君远走天涯,从此笑笑闹闹,不也就是一辈子。
为这个他做了周全安排,先是自己金蝉脱壳,不动声色地人间蒸发,其实就藏在京城。而后等风浪稍平,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走远,放弃追逃,这才传口信给沈落,要他和自己会合,从从容容地浪迹天涯去。
那天是数九的最后一日,他记得自己坐在马车,路上看风景,枯枝都抽出了新芽,那绿是这样鲜活,仿佛带着希望,正从他心头萌出。
到了约定的地方,沈落已经侯在那里,手里捧着包袱,习惯x_i,ng地咬着下嘴唇。
以前也有过约会,这位沈落君无一例外都会迟到,然后眼睛闪着泪花花:“你不会怪我吧大哥……”
帛锦拿他鬼办法都没有,是白白的颠倒众生叱诧风云,到头来却被一只伪弱受骑在头顶。
而这一天的情况和以往有所不同,伪弱受君居然没有迟到,早早的在巷口等他。
帛锦下了马车,走的近了,这才发觉他浑身颤抖,眼睛里闪着泪花,浑身颤抖,见他后开口,说的居然还是那句。
“你不会怪我吧大哥……”
当然这是个陷阱,陪沈落一起来的还有新登基的圣上,他骨血至亲的十三叔。
也就是这一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彻底破碎。
包括爱情,包括骄傲,还包括作为一个男人起码的尊严。
他记得很清楚,那日他们被双双拿下,然后又被运回宫中,一路上走了起码一个时辰。
这一路沈落都在颤抖,抖得像片风中残叶。
而他那时痴惘,到最后居然不忍,伸出一只手来,去握住了他肩,一直握到目的地到达。
目的地在皇宫,是一间y-in冷潮s-hi的黑屋,屋子最特别之处就是正中一张大台。
这间屋子没有匾牌,但宫里人都知道它是什么所在,给它起名,叫做净身房。
帛锦被捆住四肢,大字型开着,就这样被绑在了那张冰凉的大台上。
咫尺之外的圣上带笑,笑的是这样玩味。
他说:“记得有人曾跟我提过,要毁掉一个骄傲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碾碎他的尊严。”
说完他便俯身,撩开帛锦衣摆,又亲手替他褪下绸裤。
那一刻帛锦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
毁灭他的自尊,通过所爱之手,这法子的确高明至极。
也就从那一刻起,时间永远停顿。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清楚看见沈落,看见他手里握着那把弯刀,眼泪纵横流了一脸,一边颤抖一边向他两腿间走来,嘴里重复着这样两句。
“我也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你不要怪我大哥,真的不要怪我。”
……
如果那日弯刀向上,眼前这人能够顾念他一分,将刀c-h-a入他心脏,保全了他最最起码的尊严,他都会如他所言,不去怨他恨他。
可惜的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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