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懂事开始便有带药的习惯,虽然这药绝对不是退烧用的,好歹能吊住男人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江立也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听着外面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的雨声,闻着庙里霉臭腐朽的气味,江立渐渐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
他以前也曾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于他而言,生命的消逝可以是遗憾的,是释然的,是憎恨的,但从没有过怜惜。
为什么他今天没有放任男人去死,然后安慰自己不知者无罪呢?
想了很久,江立觉得大概是男人没有焦点的眼神中的某种东西吸引了自己。
那么纯净如洗又天生残酷,折s,he出他记忆中所有的勾心斗角,使它们变得无比可笑。
抱着腿坐了一会儿,江立渐渐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闷雷又把他震醒了。太阳x,ue突突地跳,他皱着眉揉了揉,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男人的手动了动。
江立下意识敛声屏气。
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是睁开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奇怪自己的处境,接着他感受到了身上的兔毛披风,轻轻用指肚摸了摸。江立就看见他的眉毛上扬了一下,似乎在惊奇这柔软的触感。
然后男子就在江立哭笑不得的目光下仔仔细细地把那披风上上下下摸了好几遍,仿佛觉得很新奇,摸到最后,嘴角竟勾出一点笑意来,令整张俊美的脸庞瞬间生动了起来。
江立隐约感觉到心跳快了一拍。
最后,男子终于“欣赏”完了这件披风,照着原来的样子把它展开盖住自己,还有模有样地按紧了些,似乎打算继续睡。
江立琢磨着雨停后要带他下山治伤,可是要怎样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和善意呢,毕竟他看不见也听不见。而看到他摸披风的动作,江立忽然受到了启发,或许可以靠触觉?
于是江立悄悄地往男子身边挪了挪,默默伸出自己的爪子,不,是手,像要触碰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指节。
☆、y-in差又阳错
男子疑惑地睁开眼,下意识反手握住,随后跟摸那件披风一样在江立的手背上反复摩挲,冰冷的触感激得江立手臂上都起了j-i皮疙瘩。
江立觉得惊奇,发烧中的男子脸和躯干都很烫,怎么偏偏手这么凉,竟然与冰相差无几。
男子自顾自摸了一阵,似乎觉得还不如那件兔毛披风有意思,很快放开了江立。
江立只觉得心头有一万只骆驼跑过,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无奈的心情了,到底该怎么传达自己的意思呢!
正纠结着,耳中突然传入一个犹如巨石落深海般沉沉的嗓音。
“人?”
一个简简单单的字音却把江立吓得不轻,他猛地站起来四处瞧,外面雨声仍旧没停,黑漆漆y-in森森的破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又听见那声音说道:“你在看什么?”
这回江立清楚地看见男人的嘴唇动了,他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略有些戒备地注视着男人,冷声道:“你不是瞎子?”要不然怎么知道他在做什么动作。
男人无神的视线却并没有随着江立的移动而移动,他说:“你的气息又变了。”
气息?江立愣了愣,倒是忽然明白过来了。男人确实是看不到也听不见的,他用来辨认世界的手段除了摸就是气息。万物皆有气息,活物自然不用说,一定有呼吸;死物若是被移动了,也会搅动空气,产生极其微弱的风一样的“气息”。
这一点平常百姓也许不会注意也不会体会到,但是对一些有特殊禀赋或从事特殊职业的人来说,辨识气息预判行动尤为重要,比如说影卫。
显然,江立不是平常百姓。
男人抬起头,小幅度转了转,好像在寻找江立的方位,一边找他一边说:“是你伤的我。”语气淡淡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江立挑了挑眉,并不感到意外。男人既然如此敏锐,肯定认出他的“气息”了。
接着,男人伸出一根苍白冰冷的手指,在自己肩膀的伤口上戳了戳,用的力气有点太大了,血洞被他戳得凹陷下去,又有鲜血从里面淌出来,江立只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个字:“痛。”
江立哭笑不得,知道痛你还去戳,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想着男人既然会说话,没准也认识字,江立重新蹲下去,男人任由他拉过自己的手,在柔软的兔毛披风上极慢极慢地划拉。
江立写的是: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说:“玄商。”
江立问:怎么写?
男人学着江立的样子在兔毛披风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遍,倒伏的兔毛让江立勉勉强强能看清楚这两个字。
玄,远而深厚;商,从外知内也。
江立念了两遍,莫名觉得这很衬男人,是个好名字。
江立接着问:你家住哪里?
男人不解:“何谓家?”
江立写:出生或者常住的地方……大概。
男人说:“昆仑。”
花溪镇附近绝对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州郡和村镇,于是江立默默地回忆了一遍整个大赟王朝的版图,还是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他又把自己去过的一些地方的小行政区域想了一轮,未果。
看来短时间内把男人送回家不太实际,江立想了一会儿,写道:你先去我家养伤怎么样?
玄商平静地说:“不用养。”
江立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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