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躲在假山后头,直到人都走光了,才敢出来。方才她听见木乔惊呼,霍梓文把她抱住的时候,她就藏起来看八卦了。
原以为这位二小姐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交出去,拿个错处,日后可敲上一笔横财。没想到当真是一个荷包,在月光下她看得很分明,轻飘飘的,连锭银子都不会装。
算了,回去洗洗睡吧。吴妈妈白折腾一场,什么便宜也没捞着,自是心有不甘,心中对木乔的怨忿更深一层。
虽是兄妹,但也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还搂搂抱抱的,真是无耻!如此一想,好似终于抓到人的错处,得意洋洋的一路暗自诋毁着,一路回去了。
月光从碧纱窗外柔柔的透进来,泻了满地。木乔在帐幔中忽地睁大眼睛。
糟糕!她今日为了演戏,拿了个刚绣好的荷包的给霍梓文,但那个荷包,那个荷包原本是她自己用的!
霍家。
白皙修长的掌中托着一只的小荷包在灯下分外j-i,ng致,荷包是双鱼形,因是夏用,便一面用了浅红,一面用了淡绿色,各用淡雅的彩线绣出比目鱼纹,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在粉红那面的鱼腹间,没绣寻常花卉,而是绣的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的一角屋檐下还有个霍字。而在淡绿的那一面绣着一只大白猫,正好奇的盯着地上一只米团。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象足了一个人。
霍梓文看着看着,不觉嘴角就勾起了笑。
抚摩着那角暗嵌着木乔名字的小花,他忍不住在猜想,那丫头送他这样一只荷包,是为的什么?是提醒他出门的时候不要忘了家,还是不要忘了给接到外面的她?
无论如何,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在亲眼看到索家的下人居然那样对她之后,霍梓文是怎么也不会放心把她长久放在那个家里了。
但要怎么把她弄出来,这也是一个问题。霍梓文一时还想不周全,只从怀中取出一只被他珍藏多年的小金钿,装起荷包里,外面再套上一层绒布袋,这才珍而重之重新收起。
明日就要远行了,他还得想想路上的事情。那丫头有一句话倒是对的,自己不能总这么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是得找个帮手来了。
不过,有个疑问搁在霍梓文心里,却不好深思。比目鱼纹的荷包,是能随便送人的么?还是送给一个男子,这……这叫他如何理解?
木乔颓然的拿被子蒙着脸,那小子看到那荷包一定会想歪了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随手做的,哪成想会送给他呢?方才一时情急也没多想,现在回过味来,可哪里还收得回来?
天!让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得了,太丢脸了!
***
午时刚过,外头的日头还毒辣辣的照着,府上大半人都在房中午睡,万氏却装扮起来要出门。一应装饰减掉大半,还特意换了身不常穿的衣裳,低调之极。
今儿要办的事,连她的心腹丫鬟玉环也不晓得,只是将夫人要的三千两银子全都提了出来,又换了家钱庄兑成金锭,和另一个心腹丫头玉珮一起,当着她的面一封封的清点完毕,装了两只沉甸甸的小皮箱。
万氏验明无误,终于点了头,命她捧着这箱金子,带着玉珮,还有内宅的管家娘子,也是她的心腹n_ai娘郑妈妈三人一起出了门。
府外早有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在等着了,那车还是从外头租的,玉环就见赶车的居然是郑妈妈的儿子郑二,带来的长随一个是郑妈妈的男人,一个是郑妈妈的女婿,就知道今日这事非同小可,定是不能泄露和瞎打听的了。
半字不问的跟着上了车,来到一个僻静胡同的大杂院跟前。瞧这四周环境,也不似多好的地方,她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们都在外头等着,万氏戴上帷帽,由郑妈妈和郑管家陪着,牛高马大的郑家女婿亲自捧着钱箱跟在后面进去了。
等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万氏一行人就出来了。小皮箱已经没了,但几人的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
尤其是万氏,上车之后便抚着胸口,似是松了老大一口气。还失态的忘了拿扇,直接用衣袖就扇起了风。玉环玉珮见状,赶忙在一旁给她打起了扇。
万氏等清醒些,拿绢子擦擦鼻尖上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出来的汗,从怀里取出一沓纸,仔仔细细的又检查了一遍。
玉环跟在她身边久了,知道那东西叫银票。
当天下午,索光弼推倒一个好友的应酬,特意早早的回家来了,见面就问,“办成没有?”
万氏微笑点头,指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几样厚礼“老爷放心,妾身连东西都换回来了!”
索光弼也长舒口气,正想去端茶水解渴,却转念一想,凑到万氏身边先亲了一口,眉眼传情,“这回可多谢夫人了!”
万氏脸上微红,却笑得如沐春风,“妾身和老爷本是一体,谈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妾身今儿在那里,可大开了眼戒。那样一个破屋子,那样一个下等女人,居然一出手就敢接几千两的银子。当真这私盐贩子,都是不要命的!”
“富贵险中求嘛!”索光弼定下心来,一派镇定自若的还指点后着,“这回咱们先小试牛刀,若当真稳妥,以后不妨有难处时多走走。”
“妾身就是这么想的!”万氏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已经看见大把银子在向他们招手了。
虽然天气炎热,但木乔仍旧趁着早晚凉快,在房中做着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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