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笑笑,朝向师烨裳的背影:“工作完不成,我睡不着,”她顿了顿,眩晕感又来,她忙道:“师总,请问您有茶叶吗?不知道能不能借我一点。”她听说茶能解酒,熬夜也需要浓茶提神,但她下午时发现自己的茶罐已经空了。
眼皮渐渐变重,头有些晕,酒醉的讯息已经很明显,但夜是一定要熬的,否则这些工作会拖得她整个假日不能活动。
师烨裳转过身来,定定望着汪顾,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嗯,有的,但既然大家都打算熬通宵,那…就请汪小姐先到我这边喝杯茶好吗?也算是我这个做同事的一点小小心意。”
听到这个提议,汪顾自然不会拒绝,况且师烨裳用了请字,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那就先谢谢师总了。”说着,她跟上师烨裳的脚步,尾随师烨裳进了那扇与自己办公室相同的大门。
师烨裳的卧室里有一整套壶海杯盘齐备的白瓷茶具,看起来是下午刚用过的样子,她只涮了涮壶,就开始往里加茶注水。
独立的睡眠空调很静,也很凉,茶香徐徐,温婉适意,汪顾坐在沙发里,酒劲上来,舒服得差点就四仰八叉地躺上去。
师烨裳对着茶具道,“请再稍微等一下。”汪顾低声应好,看师烨裳在自己对面,熟练地将第一遍洗茶的水均匀倒进闻杯和饮杯中。
师烨裳烫杯的动作很漂亮,流畅而优雅,虽然是不紧不慢的节奏,却不显拖沓,手腕转一圈,壶中水已一滴不剩,四个闻杯四个饮杯中也盛满了流金茶汤。她似乎是不怕烫的,两手分执茶杯,一揭一放,留着余热的杯壁很快将残余水份蒸发得干干净净。汪顾傻傻盯着瞧,暗想这人喝茶都快喝成j-i,ng了,也不知要多馋茶才能将茶道修炼到这种地步,眼前突地一阵斗转星移,师烨裳仿佛瞬间变为两个,身子差点就向前倾去,幸好不适很快过去,她才没丢脸地撞上桌子。
“水烫,喝的时候当心点。”师烨裳分完二道茶,将杯托和杯子递给汪顾的时候,叮嘱道。
夜间新闻里还在不停炒着冷饭,这令师烨裳觉得很安稳,甚至幸福——没有新闻总比有坏新闻好。
25——要——
星期六的早上,还是y-in天,但没有下雨。
端竹早上醒来,最先看见的是林森柏面对自己蜷成一团的不雅睡姿,然后才是窗外的天空。
天还是灰黑色的,似乎也没打算要发蓝,没有帘子的窗户大开着,一会儿一阵吱呀呀响。
端竹将被单扯到了林森柏肩膀上。有风,还是替她盖上点的好。
老实说,林森柏睡觉的时候真的一点也不像大人,嫌热,四肢大开的时候能霸掉大半张床,怕冷,蜷起身子的时候又缩在枕头边,不比个脸盆大多少。吃相比睡相好得太多,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地就能把饭吃光,比小王叔叔更符合外婆的教育准则,让人想不到吃着的她与睡着的她是同一个人。但她的鞋总是脏兮兮的,带一点点小毛的皮子特别难刷,只能用废布头沾着清水和皂粉慢慢磨掉上面的污渍,可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到底是怎么洗,才会叫它们不发白呢?如果只用肥皂的话,味道不会那么好闻…算了算了,睁着眼睡不着很难受,还是起床吧。
端竹睡在床内侧,两人之间隔着横摆四只碗无障碍的距离,每天她起床的时候,总能轻易就避过林森柏,在她完全没知觉的情况下半爬半滚地翻下床去,但今天,下床这件事要想成功办好,颇有难度。
林森柏今天蜷得不太规则,右手没有放在小腿上,而是摆在了身后,被蚊帐撑挂在半空。从手上几线殷红的浮肿抓痕看来,夜里定被蚊子咬得很惨。蚊帐开摆掖在凉席下,如果现在撩开它下床,肯定会碰到林森柏的手,而林森柏又是一碰就醒,醒了就再难入睡的人…端竹深知此项任务艰巨,靠墙盘腿坐着,冥思苦想下床良策。
过了一会儿,林森柏大概觉得热了,蜷着的身子张开一些,其实也不过是把两条腿蜷得不那么紧而已,又过了一会儿,便完全蹬直,翻身,整个人进入挺尸状态,手依旧垂在蚊帐上。
这回,端竹更没法下床了,急得直挠头,因为尿憋。
恰在小女生觉得再憋下去自己就会尿床的时候,林森柏突然满头冷汗地猛坐起来,两眼瞪着床尾,一声不吭,只顾喘气。
端竹见林森柏醒了,赶紧从枕头旁爬下床去,光脚踩着胶底布鞋,抄起桌上纸卷,一溜小跑冲向门外。
好可怕的梦。林森柏揉头。好可怕,幸亏不会发生。
端竹跑什么?该不会是也做噩梦了吧?
原来还有人做完噩梦不是先压惊,而是先逃跑的,呵呵…林森柏虚脱般躺回枕上,半阖着眼看床顶,一个人傻笑。
她从小不文艺,所以基本不做噩梦,就算偶尔做那么一两次,也是些无干y-in郁的噩梦,大抵是让匪徒拿刀在背后追着跑,走路的时候掉进坑里出不来,火灾被困在楼里之类的平凡噩梦,例如刚才,她梦到的就是误入侏罗纪公园巧遇霸王龙,醒来后便知道不可能发生,但端竹蹿出去的那一下,差点令她以为有只迅猛龙和自己睡在一起。
歇下劲儿来,她抬手看表,差八分六点,早得很。窗外灰蓝灰蓝的色调,令她想起今天或许可以不用擦防晒霜出门。
端竹回来了,一副轻松愉快的表情,乖巧地朝她问声早便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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