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林森柏算是彻底弄明白了——老太太膝下确有两子一女,大儿子还未长成便死于车祸,小儿子十九岁时因盗窃、诈骗、x_i,ngs_ao扰,三罪并处获无期徒刑,按照减刑惯例,今年是时候放出来了。老太太过世时,没有留下遗嘱,虽然丧葬事宜尽由端竹肩扛,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完全继承老太太的遗产。按照继承法,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小儿子和女儿,女儿先于老太太而死,端竹便成为代位继承人,但端竹未满十六,老太太传给端竹的那部分遗产应由法定监护人即端竹的父亲实行财产监护,这才造成了舅舅与亲爹两人狗咬狗一嘴毛的局面。
身为地产商,源通确实可以跨过端竹,直接与端竹的父亲和舅舅协商卖地事宜。即使未经法院许可,监护人没有代为处分不动产的权利,但说实话,他们做地产的,这种人间丑恶看多了。什么法律什么法院,一深入到人民群众间,判决拉锯是一回事,就算判决书下来了,执行力度也相当受限,总不能因为老爹把应该属于女儿的房子给卖了,就把老爹关起来坐个十年八年牢吧?像端竹这样的孩子,本来就没有指定监护人,法定监护人再受羁押,就还得走一道选定监护人程序,法院不是菜市场,检察官们也不是吃饱撑着的,这种死命纠结的侵占案,无论调停与否,公诉自诉,一年半载且判不下来呢,等判下来,拆迁限期早过了,判跟没判一样,一笔钱了事,谁又愿意沾了这闲s_ao。
林森柏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缺德事她考虑过,房子一定要拆,看怎么拆而已。就端竹这二十几平方的小屋子,赔多赔少都是小钱,私底下她既然舍得用十万现钞叠飞机,便也舍得丢个几十万给端竹,全当源通回报社会,捐助希望工程,问题的关键出在文书上,文书体现的数目虽小,几千块每平方,还不够师烨裳一瓶酒,她林森柏当然也不在乎,但数千份文书摞起来,那可就是多赔上亿的事情,如果端竹死压着官面不肯卖房,那街坊四邻便有了望风而动的机会。林森柏还没好人到任凭端竹怎么胡闹都忍着的地步,如果能够跨过端竹,直接接洽愿意谈价的合格权益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取之以财,亦不失为良策。但林森柏总算良心未泯,或者说稚气未脱,之前的计划乃是说动端竹接受源通地产提供的学业辅助规划,出国深造,学成后进入源通即将动工兴建的私立学校任职,同时由学校方面为她提供无限期员工住房…
可惜,这么宏伟的社会主义慈善事业眼看被要这三个脑袋被门板夹过,脸被驴子踢过的混蛋给毁了,林森柏登时觉得自己两岸猿声啼不住,一江春水向东流,满腔热血情怀,呼呼付之一炬,遗憾之余,她只能用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安慰自己。
“既然这样,那你们明天到源通来谈吧,端竹,咱们走。”林森柏牵起端竹挂在膝盖上的手腕,也不问端竹同不同意,抬腿就要闪人。
之前扭打做一团的三个财迷之所以困守于此,不外是想逼端竹受不了地自动交出房产证,一听林森柏要带端竹走,哪肯善罢甘休,六只蹄子纷纷从彼此身上撤下,张牙舞爪地朝林森柏扑过来。
32——虎——
林森柏打小惯走行政路线,长大又因有钱有势总是随扈成群,哪里见过此种意欲群殴的阵势,下意识地一臂挡下咪宝,一手护住端竹,作出了“为党国赴死,为人民赴死,为正义赴死,堪足以视死如归”状,只等那六只蹄子落在自己身上。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线虽称不上凶恶,却也气势霸然的女声,“放规矩点。”
正要从林森柏手上抢人的三个财迷一听这句警匪片专用对白,立刻收蹄,高个男子更条件反s,he地抱着头蹲了下去。
林森柏木木地转回头去,只见咪宝不知何时已端起了平日训小姐少爷的态度,一支裹制j-i,ng良的细雪茄正在她身侧指缝间吱吱燃着,眼神是难得一见的锋芒毕露,“给你们三分脸面你们就上房了是不是?”咪宝朝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尖一下踢上高颧骨女人的膝盖,女人站立不稳,咕咚一声跪下去,“站起来,”咪宝厉声,女人也就真听话地站了起来,可女人刚站起来,咪宝又是一鞋尖踢到原处,这一脚踢得更重,女人连退了两步,再次跪倒,咪宝将抽剩大半节的烟头弹到她的脸上,火星飞ji-an四处,但没烫伤她的脸,“你前几天不是还去找过你的好姐妹吗?怎么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女人只哆哆嗦嗦跪着,不敢动。
这个端竹父亲后娶的女人原先是发廊按摩小姐,从业阶段没少被区片里的大妈妈桑教训,她一听见咪宝职业腔浓重的训斥,便已明白大事不妙,且前几天她确实也因想要重出江湖而在上班时间去找过从前的“姐妹”,希望“姐妹”能介绍几个老板让自己傍一傍,“姐妹”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带她去找妈妈桑,看看能不能给她个出台的机会,但那妈妈桑一看到她的样子,又听她原先是做发廊小姐的,觉得她不够格坐会馆的台,便以妨碍会馆营业为名,让警卫将她轰出门去——做高档风月场的,最烦就是场馆被些不三不四没皮没脸的人弄脏,小姐少爷的质量直接关系到场馆名誉,发廊小姐在整个小姐阵营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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