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晕乎乎地听师烨裳做事态分析,恨不能揭被而起,用自己这双烈焰红唇恶狠狠地堵住那张严谨措辞却毫无情绪的嘴,并把嘴的主人压在身下,和谐友好地“交流”一番……但她不认为师烨裳会乖乖就范,于是也只得半眯着眼,用残余理智意 y- in 师烨裳,“扁桃体炎,吃点抗生素就好了,叫救护车多丢人,”小白领也是要尊严的,人到三十还扁桃体发炎,已经很够丢人,若还光明正大地叫救护车,那不如直接病死算了,“我跟老妈说今明两天都不回家,要是突然回去,她又得抽时间照顾我。我让服务中心送点儿药上来就行,你继续睡吧。”
本来,汪顾是打算趁着有假,拖师烨裳去山里踏青赏樱的。樱花开在春天,但山里的青肤樱花季要比公园里的日本樱晚上个把月,这时候去看恰好,如果有运气,或许还能看见青肤樱与日本樱一开一败,花色分明的样子。试想,两人在落英缤纷的背景内牵手徐行,走一步,对望一眼,走两步,交谈一句,走到百花深处……oh~no~汪顾颓萎地将脑袋埋进枕间,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讨厌啊,这下不能带你去看花了。”汪顾说。可师烨裳只听见一片嗡嗡嗡的蚊子叫。
“你需要吃消炎药。消炎药是处方药,客房部只允许配otc,”师烨裳双臂环膝,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汪顾,“听你口气是带了行李不打算回去了,那一会儿等行李拿上来,我换好衣服下去吃完早餐,顺便替你找岳总要一些拿上来吧。他应该有私藏。”
这年头,在大城市里找消炎药就像毒贩子从上线手里买毒品一样,还得开介绍信的。
师烨裳本身不去逛药店,即使去医院,也是该吃什么药吃什么药,无需过问处方药与否,所以她理应不晓得这些旁事。但张氏帐下“曾经”也有一盘药品代理的生意,这便逼得师烨裳不仅要了解otc与rx的区别,还要对otc与rx的分销网路有所认知。
至于那个“曾经”,没错,意思就是以前有,现在无。只要汪顾不生病,她就无需了解otc与rx的区别,因为张氏的药品代理盘面已经被师烨裳彻底清掉了。
说起来,师烨裳,人不好,命不好,运也不好。
个倒霉鬼死了亲妈没几年就死了爱人,死了爱人没几几个月便要打起j-i,ng神对付张氏那群豺狼虎豹般的吃货,接手张氏没几星期又碰上医疗改革小□。
对外行人来说,药品生意本就不好做,时逢医改,则更是举步维艰。各项医改措施严格落实之后,张蕴兮主持启动的医药代理项目整体搁浅。师烨裳理论基础扎实,知识面广博,她有足够的底气反对张蕴兮那种有枣没枣打三竿的经验主义思维。当时在张氏整体业务盘面内,药品盘的资金效率最低,为防止木桶效应,师烨裳果断j-i,ng简业务,放弃了药品这块j-i肋,转而向与张氏主力代理线、j-i,ng密化工设备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医疗器械市场进军,结果虽不至于赚得钵满盆盈,但由于张氏基础层的员工们更熟悉器械代理这条市场线路,资金效率当年便有了显着提高——九个百分点,对师烨裳来说,成绩并算不上辉煌,却是足够让张氏董事局那群吃货闭嘴了。至今,张氏内部无人再提药品盘面的事,大概今后也不会有人对汪顾提,他们只当它是黑板上的粉笔字,抹掉就等于不曾存在。
二零零七年五月一日上午八点半,师烨裳坐在半山酒店的餐厅里边盯着面前的碟子喝咖啡,边给师宇翰打电话,叮嘱他近期若无必要不要出城,省得被媒体撞到落人口实。
切线后,她叉起一根苏打饼般酥脆的培根,左看右看,却不敢吃,“请你告诉我,这是r_ou_。”
坐在她对面的汪顾抬起那双烧红的眼睛,就着吸管喝一口橙汁,握着杯子气虚答:“那不是r_ou_,是脂肪,是胆固醇,是致癌物。你吃点儿别的吧。”因为不放心师烨裳,她这是抱病陪吃来了。
酒店提供的早餐,没话,就是美式早餐。自取台上的蒸笼里确实摆着几个包子,不过那包子就是传说中的“第一口没咬着,第二口咬过了”,不吃也罢。师烨裳痛苦地放下培根,静静看着汪顾。汪顾没食欲,也静静看着师烨裳。三分钟后,师烨裳端着空掉的咖啡杯去饮料台前续杯,汪顾低下头去,状似痛苦地继续咬吸管。
苦的,橙汁是苦的,非但橙汁是苦的,连抹面包的果酱都是苦的。汪顾皱眉,她觉得自己快要连喘气的劲儿都被高烧蒸发了。过了一小会儿,一碗冒着温暖白汽的砂锅粥空降汪顾面前,拧砂锅耳朵的是一双戴着价值连城却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用“没品”二字来概括的戒指的手。
若是光看那枚戒指,汪顾会觉得刺眼,但加上配音,它就美得像两块璀璨夺目的宝石——事实也是这样,而配音是这样的:“呐,病号,病号饭。”
师烨裳将几张裹着消炎药的铝箔片和一个葡萄柚丢到桌面上,端着咖啡,施施然坐回椅内,举手投足之间,颇像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丈夫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伺候自己那病弱的十五姨太。
“我的师总,您打哪儿弄的粥?”汪顾边哑着嗓子提问,边盯着师烨裳的手瞧,她很想知道师烨裳到底把剩下那两头四臂藏哪儿去了。否则,她是怎样用仅有的两只手端锅、端杯子,端药、顺便还从餐台拿了个葡萄柚的?
嗯,果然是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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