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凝道:“有条件。”
他点头:“不要对付陆玖。”
红凝道:“我的命都在中天王手上,区区法力算什么,中天王要便拿去,何必降低身份与我谈条件,这是在可怜我?”
锦绣敛了眉,声音略显严厉:“陆玖是北界王之子,得北仙界庇护,桃妖的内丹纵然有用,但稍有不慎也极凶险,你该清楚三味真火,怎能再任xi-ng妄为。”
红凝笑了:“原来中天王在担心我?”
锦绣默然片刻,点头:“是。”
见他直言承认,红凝反倒意外:“当初内疚的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是你,封印我的还是你,如今说担心我的又是你,我是不是该感激?”她盯着他的眼睛:“堂堂中天王不是能预测未来么,若不是你故意把我送到白泠身边,他就永远不会找到我,也不会……你知道这些,却故意看着它们发生,推波助澜,满口都是天意都是命中注定,你说,我该怎样感激你?”
锦绣道:“我当初并不知情。”
这话听在耳朵里,红凝只觉得好笑:“中天王不是神通广大么,满口命数,却连凡人的命数都看不清。”
不是看不清凡人的命数,而是这一切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凡与她有关的事情他都不能卜算,事情确实发生了,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锦绣没有再分辩,上前:“听话。”
那语气满含担忧与无奈,若有若无的宠溺几乎让她死心复燃,红凝立即后退:“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到底还想做什么?”她索xi-ng将先前的猜测问了出来:“你做这些无非是内疚,因为你根本不喜欢那个小妖,却骗了她修仙对不对?”
她这么以为?锦绣站定,没有回答。
红凝只当自己猜对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凡人,不是什么小妖,所以你根本不必这样,因为我也已经忘记了前世所有的事,包括你,若不是你出现,我会像往常那样活得很好,绝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停了停,她补充:“既然忘了,哪来的恨?你要是内疚,我现在就可以原谅你。”
一片死寂。
面前不是那张艳丽的小脸,可那坦然而疏离的神色却几无分别,就像当初她为了那人跪在面前求他,改口称“神尊大人”的那一刻,从不顾一切的喜欢变作最后的陌生,宁可灰飞烟灭也要选择离开,甚至比他当初更决绝。
锦绣看着她。
真的不恨,她只是忘了。
一个野xi-ng难驯不乏灵气却又傻乎乎的小妖,简单得透明,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神女仙女都要聪明,她知道怎样报复他,“我会忘记你”,对一个神仙来说,忘记,比恨严重多了,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严重的报复方式,并且成功地让他内疚了千年。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多情的名声在清静的花朝宫里逐渐变淡,说“恨”的那些人早已在记忆中模糊,惟独剩下这句“忘记”。
他们本已各行其路,毫无瓜葛,这次逆天改命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红凝不解,又懒得深究:“我都不恨你了,你可以回去,凡人的命运就让它顺其自然,不用神仙来c-ha手,更不用劳动陆瑶。”
锦绣目光微动:“她找过你。”
红凝没想过隐瞒:“她要代你照顾我,我想你也太劳师动众了。”
锦绣沉默半晌,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红凝失笑:“当初是年少不懂事,如今我早就想通了,中天王何必跟我解释,你以为我还会吃醋不成?”
人生短短数十载,小丫头很快就已变得成熟,倘若真以后世之眼去看前世,曾经想不通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想通?又或者……作出当年同样的选择?
心中一沉,他又微微笑了。
说是忘记,却还残留着前世的部分记忆,这只小妖还是下意识在记恨他?
烦躁的感觉升起,红凝讨厌这样的笑,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她快步从他身旁走过:“我要歇息了,中天王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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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才已经离开,狐女再来自然就找不到他了,红凝先前还有点担心,直到第二日早晨起床发现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至于那位胡夫人的事,她也没有告诉杨缜。
安静的巷子里响起敲门声。
一个老婆子边拍门边唤:“胡夫人,胡娘子在不在?”
须臾,一名穿着朴素的少妇开了门:“蔡大娘何事着急?”
那婆子笑道:“有事劳烦娘子,我有两个远房侄子,常在关外经营,认得些参商,昨日托人捎带了两支上等的好参来,老婆子无儿无女,一辈子命苦,没那福气享用,倒不如现卖了换几两银子使,娘子学问高,烦你去帮忙看看,免得叫他们欺负老婆子没见识坑了去。”边说边比划:“这么粗的,想来是稀罕物。”
这么好的人参确实少见,胡氏闻言喜悦,忙道:“大娘果真有好的,我这里还有些积蓄,正好买了来与我家相公补补。”
婆子道:“既是娘子要,随便给几两罢了。”
胡氏道:“怎好叫大娘吃亏。”
婆子拉她:“街坊邻居的,娘子说哪里话,走吧。”
胡氏迟疑了一下,朝身后门内望了眼,估摸着丈夫安好,便带上院门与那婆子一道走了。
二人刚离开,一个青衣女子就从转角处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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