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烽的声音在外屋答道:“少爷睡了。”
游淼不答,心道快滚罢。
游汉戈走了,游淼又是一觉睡到天明,翌日起来时只觉脚下发软,全没了力气,喝粥时只觉嘴里全是苦的,喉中也都是涩的。
木棋儿低声道:“少爷,别怪小的多嘴……”
游淼道:“说罢。”
木棋儿说:“别人也住进来了,少爷再怎样,也赶不走那恶妇和土包子……照小的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少爷要是气坏了身体,这不是正应了那句话……什么痛什么快来着……”
游淼:“亲者痛,仇者快。”
游淼以筷子搅了搅,搅起粥里几缕姜丝,挑到一旁去,木棋儿垂手而立,惴惴道:“是是,就是这么个说法……”
游淼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知道木棋儿也呆不下去了,横竖是他游淼的人,期待自己能带他上京去,像石棋儿一样,好歹也有个念想。
但游淼已经打定主意不上京了,游德川让他去,游淼就不愿遂了他的意,凭什么家产要留给游汉戈?游汉戈什么也没做,既然大家都是嫡子,碧雨山庄这点产业,也得平分才是,游淼本不图他父亲的家财,但他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来鸠占鹊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也不会上京去当官,他爹让他做什么,他就偏不做什么,老家伙想着事事都按他的心意?没门!
游淼摔了筷子,决定就这么在家里住着。怎么膈应人怎么来,膈应死王氏和游汉戈那俩母子。
游淼吃过早,只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脑子里嗡嗡地响,脚下踩着棉花一般,便又躺下身去睡,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察觉冰凉的手指碰了碰自己额头,睁眼时见木棋儿在生火,说:“山上雾s-hi,冬天总下雨。”
“发烧了。”李治烽的声音答道。
木棋儿一惊过来看,游淼疲惫起来,说:“不碍事,水土不服,三年没回过家了,躺几天就好。”
游淼躺下时是和衣而卧的,李治烽便抱他起来,帮他脱了外袍让他安分睡好捂着,又将火盆端过来,游淼有些畏寒,缩在被窝里发抖,总算暖了些。
李治烽出了外屋,说:“请大夫。”
木棋儿说:“得赶紧去给老爷说一声,你在这守着,我去通报罢。”
李治烽摆了摆手,指指地上,示意木棋儿留下,自己换了身衣服,径自穿过回廊,朝堂厅里去。
游德川昨夜被气得不轻,夜里喝了两大碗平肝火的药才堪堪睡下,早上天不亮就醒了,坐在厅里出神,游汉戈也起得早,天明时过来给父亲请安,游德川只是点了点头,一语不发,端着茶盏发呆。
游汉戈也不说话,便在堂厅里坐着。
王氏梳洗过后出来,一屋子人都木头似的不开口。下人摆上早饭,游汉戈终于开了口,说:“林叔,帮个忙,看看我弟弟起了没有。”
管家拢着袖,半眯着眼,说:“刚从那边过来,二少爷还睡着呢。”
游德川冷笑几声,说:“吃就是,别搭理那畜生。”
游德川动了筷子,游汉戈端碗时瞥了他娘一眼,王氏说:“得多给淼子拨几个人服侍,木棋儿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
“哎。”游德川叹了口气,重重把碗放下,教训道:“那小子倔得很,你空做这许多,他也不会承你的情,没事别去招他惹他,榆木脑袋,说也说不通。汉戈,听说你昨天晚上去了一趟,你没被他骂出来?”
游汉戈笑了笑,没说话。
王氏又说:“你是大哥,理应照看着弟弟……”
游德川道:“以后不用管他,由得他死活自去就是。”
王氏嗔道:“老爷说的这叫什么话。”说着使了个眼色,游汉戈自吃着粥,莞尔道:“爹是偏心弟弟的,这我知道。”
游德川吹胡子瞪眼,正待再说句什么,王氏却先是笑了起来,游汉戈也忍不住呵呵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游德川反倒又不好开口了。
王氏说:“淼子身边跟的人就两个,还有一个,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没半点礼数,放院子里收拾打扫,做点杂役倒是可以,要照顾起居饮食,又是不够了。”
游德川这才想起昨日跟着游淼的那下人,说:“那厮叫什么来着?也没听他说。”
王氏又说:“听说是个朋友送的奴隶,从前犯过事,杀了人,听起来怪吓人的……”
游德川脸色登时就变了。
游汉戈倒是不知此事,蹙眉道:“杀过人?不是说杀人偿命么?”
游德川道:“这怎么成!得去仔细问问清楚,万一是个不要命的,放在家里太也……”
第25章 卷一 摸鱼儿
正说话时,外头小厮探头探脑地张望。
在一旁站着的管家马上道:“什么事?”
小厮说:“李治烽……求见老爷。”
“李……甚么烽是谁?”游德川问。
小厮答道:“就是日前跟着二少爷的那人,说有话给老爷说。”
刚说着就到了,王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管家呵斥道:“没见是什么时候么?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也不懂?”
小厮忙道:“说是有大事,耽搁不得。”
游德川尚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规矩的下人,但来得也正好,盘问一番,若是穷凶极恶之辈,打发几个钱,让他回家去就是。遂吩咐道:“传他进来。”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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