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时管家见到游淼先是十分诧异,继而会心一笑道:“里头等着,老爷还未起来。”
游淼便进了侧厅,自斟自饮,李治烽则在一旁伺候,游淼自己喝茶,拿了本扔在一旁的诗经翻了翻,又示意李治烽和自己一起喝。
直到清早时分孙舆才起床,两个婢女在给他梳胡子,听得游淼天刚亮就在外面等候,遂满意点头,吩咐管家给游淼摆上早饭,吃过之后一老一小这才在厅堂内坐着,今日游淼才开始谈文章,请教问题了。
孙舆乃是流州士人出身,也曾当过十年京官,后调回流州任吏司官,一任便是十五年,庆朔三年的进士,与京师数名大儒都有交情。此次乡试一看游淼卷子,便像是见了老相识,又喜他文xi-ng文心,便亲点了他的解元。
但以游淼的积累,自然还需再读几年的书,师生谈了足足一日,游淼获益良多,感觉不能再像一年前在京城混日子了。
官场之道,读书之道,为国为民之事,身为男人,都是得时时想着。
游淼十分担心赵超境遇,又谈到高丽战局,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将边境之事拿来请教孙舆,然而话刚起了个头,孙舆与游淼都十分惊讶。
孙舆诧异的是游淼居然对边境军情了如指掌,而游淼惊讶的却是,孙舆居然还会打仗!兵法,布局,孙舆一一分析得头头是道。
“三十年前,我天启繁盛之时。”最后孙舆不禁感叹道:“文官挎上弓箭便能上马杀敌,提起笔就能写折子,你看如今,还有几个年轻人能做到?你能不能做到?如今的朝廷,大都是些手无缚ji之力的腐儒,只懂官样文章,说到排兵布阵,是一窍不通的,否则十年前对决胡人时,也不至于招致惨败。”
游淼说:“学生是想学点东西,就是,哎……”
孙舆悠然道:“为师自然知道你想学点东西,否则也不会今日再上门来。”
游淼听到这句夸奖,心里却仍有点沉重,眉目间焦虑之色,都看在孙舆眼底,孙舆又道:“你要学兵法,学战,这事急不得的。”
“什么是胜?什么是负?什么是兵?”孙舆道:“莫小看了文官,真正的能臣,在朝廷中一个能顶百万雄兵,你信不信?”
游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孙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游淼登时就心灵清澈,明白了孙舆所说,这老文官确实很有才学,只听孙舆又道:“善战者……”
“不战而屈人之兵!”游淼道。
“正是如此。”孙舆说:“千里之外,朝中若能断清形势,许多仗甚至不用打,当年在京时我朝陛下献反间计,若能顺利离间高丽王族,何至于眼见如今高丽一派坐大,招致此等麻烦?”
游淼说:“老师你……当年也在朝中任职?”
孙舆云淡风轻地笑笑,说:“老师实际是被贬来流州的呐!”
游淼懂了,看来孙舆当年还是个大官,但他不敢多问,只蹙眉叹气道:“三殿下领军出征,只希望能早点得胜归来。”
“都是这么想的。”孙舆重重叹了口气,说:“可当今丞相,却是走了一步错棋,一来粮饷跟不上,二来抽调延边驻军远征高丽,实在是……”
“劳民伤财吗。”游淼接口道。
孙舆微微蹙眉,游淼忙缄口不言,孙舆又说:“再过段时日,朝廷征收江南粮食充作军饷一事,多半就要下来了,罢了,你这就回去罢,也不早了。”
游淼起身要告辞,又说:“能从老师这里借几本书回去看不?”
孙舆道:“你拿就是。”
游淼去书房借了书,便恭敬告辞,回家一细想,确是从孙舆这处学到了不少。认真读完书,上门去,孙舆考校他功课,却骂了他一顿,责令他心浮气躁回去再读。
“如何读书?”孙舆问他:“你读书就光将它读懂,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
游淼额上汗水涔涔,初时只想献好卖乖,以示自己把书给看完了,讨孙舆的欢心,再学点东西,孰料孙舆一看便看破了游淼那点小心思。
“我就拿一句话问你。”孙舆问:“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何解?”
游淼:“……”
孙舆拿着书坐下,说:“你答就是,我不罚你板子。”
游淼啼笑皆非,想了想,说:“学生以为: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孙舆唔了声,游淼断过句,解释说:“这个道,不能离群索居,而是……”
游淼本来自以为明白的,但是把话一说出口,突然发现没法表达。
“呵呵。”孙舆皮笑rou不笑,看着游淼。
游淼傻眼了。
他又想了会,说:“就是道理……要把这个道理做出来,应当从百姓……从人群中……实行?一旦离群索居,就……学不懂了?”
孙舆高举着书,脸色铁青,几乎要拍到游淼的脸上。
游淼说完这句,都觉得自己狗屁不通,五官抽搐,简直一脸不忍卒睹的神情,战战兢兢上前接书,。
“再问你。”孙舆拿着书却不给他,沉声说:“何谓道?”
“道……就是……道道道……”游淼知道考校的话是《中庸》里的一句,自然就是中庸之道了,但什么是“中庸之道”,实际上整本书都说的是中庸之道,游淼又说不出来了。
“道可道,非常道。”孙舆慢条斯理。
“对对对。”游淼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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