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他道。
十二岁那年,师父拉他过去,长吁短叹后,只问了他一句:“汝可悔?”
师父是个美男子,年轻的时候是,即使如今已有百岁,除了那一头白发,仍维持着旧容,只是容颜如冰雪雕铸,无一丝生气。他看着那张脸,笑道:“不悔。”
可师父悔了,第二年便散尽功力,溘然长逝,甚至连等他回去都等不及。
他想,当年师父之所以收他为徒,可不就是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嘛。
只是他觉得自己其它的优点或许没有,但执着却是一顶一的。他要的东西,便是全天下的人相阻,他也一笑置之。
祁薄阳不过花了一会功夫便奔了回来,沈醉四下望了下,说:“如今我们还在祚山地头,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追上。不过也无什么大事,追上了杀了便是,只是麻烦了些。”
少年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上次的说法明明是不能介入大荒纷争。不过经之前事情的摧残,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也许真不适合蓬莱岛。他爹临终前的那番话总有其道理,自己又何必执意孤行呢。
为了使得少年不被落下,沈醉走得并不快,见少年虽然强自忍耐,但隐在袖间的手仍有些微颤,不觉皱了眉。
祁薄阳本就穿得单薄,即使穿上了他的玄狐皮,也没有大用。只是少年经历生死之事,xi-ng情坚毅许多,不愿显出弱势,故而一直强撑。
“来。”沈醉伸出手。
祁薄阳抬头,看向对方那张有些无奈的脸,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犹豫片刻,将自己的右手搭了上去。
甫一搭上,沈醉便收紧了手,对他忍耐的行为嗤之以鼻:“你年纪还小,自然不懂得身体的重要。若你现在坏了身子,对你将来的武功进境影响极大,到时悔也无处悔去。说一句自己冷了有什么丢脸的,你既叫我一声叔,我就算是你的长辈,照顾你一下又算什么?”
源源不断的内力通过两人握住的那只手传递到少年体内,强势地驱散了身体的寒冷,祁薄阳低头,紧紧咬唇,平日里觉得对方实在有些话多,这回却觉得话多点未必不好。
对方如今可算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对方的表现有时令人难以捉摸,只有很少的时候,他才能感到,对方对他的确有关心。
虽然少了些,其实便也够了。
此前祁家父子二人在一起时,连着城池都不敢入,就怕城内祚山耳目者众,将行踪泄露了去。
但沈醉却没有这种顾忌,握着少年的手,毫不遮掩地就入了城。
城内与荒原之景天壤之别,喧嚣尘上,烟火味极浓。诸般声色混成一色,
祁薄阳在荒原呆了太久,乍见了眼前热闹,竟生出了些重回人间之感。
“我们去买辆马车,然后雇个车夫,准备好要用的要吃的东西,再在城内好好休息住上一晚。”沈醉道。
祁薄阳自然只有点头称是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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