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侍卫长见状,便驾马到他身旁,说道:“大人,在过半个时辰便可到驿站了,今儿不妨就在此歇歇脚吧!”
姚颜卿小幅度的摆了下手,低着头,把半张脸都埋在兜帽下,轻声道:“不必在此耽搁时间,赶紧到豫州安抚灾民要紧。”
侍卫长应了一声,望了望天,倒很是盼着下一场大雪,至少能让他们多些时间歇歇脚。
从京城到豫州,姚颜卿一行人仅用了十日,这一趟折腾下来,姚颜卿被滋补白里透红的小脸顿时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棉服也有些空荡荡了。
知府叶严已再城门外恭候多时,姚颜卿下马后他上前见了礼,他品级比照姚颜卿高一品,然姚颜卿是京官,又是钦差,他自不敢拿知府的架子。
姚颜卿亦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况且他本就不是强龙,自是避开这一礼,拱手道:“叶大人客气了,这样的天怎还等在了城外。”
叶严叹了一声,眼下这个时候也不是寒暄的时机,他苦笑道:“不瞒姚大人,豫州出了大事,好在大人到的及时,可代为主政了。”
姚颜卿闻言不由一怔,随即问道:“此话怎讲?陈巡抚可是出了什么岔子?”虽说豫州水灾一事陈巡抚逃不了干系,可他离京前尚未听到罢免他的传闻。
“姚大人先到府衙咱们再说吧!”叶严低声说道,又添了一句:“姚大人到了便知了。”
姚颜卿心里一沉,他倒不认为这个时候叶严还会卖什么关子,只怕那陈巡抚是真出了什么事。
姚颜卿进了城,几乎不忍瞧城内的景象,他自认为不是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可陈留城内的景象却叫他目不忍视,这大冷的天,城内却聚满了人,几乎人挨着人挤在一处,身上穿着的衣裳,有的是单衣,有的是破了的棉衣,皆是空荡荡的,更不用说一眼望过,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青紫交加,他生在富饶之地,何曾见过这样触目惊心的场面。
“这大冷的天,就让这些灾民在外面呆着?”姚颜卿语气中的怒意难以掩饰。
叶严无声苦笑:“整整十六州县都被水冲了,如今我们这些地方官也是有心无力。”
“那也不能就由着这些人在外面呆着。”姚颜卿沉声说道,见城内的房屋尚有一些是完好的,问道:“为何不把灾民安排进那些屋内?”
姚颜卿抬手一指,叶严望了过去,回道:“里面已经住满了人,不瞒大人说,这些屋里也是人挤人,为了抢个遮风的地方,昨日还打死了人。”
姚颜卿眉头紧皱,沉声道:“陈巡抚呢?为何没有在城内搭建临时的避风所?”
说话间,已到了府衙,叶严指着府衙外高挂的白幡,低声道:“陈大人递了折子便去了,豫州如今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姚颜卿看着府衙外高挂的白幡不由大惊,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
叶严引着姚颜卿进了府衙,陈巡抚的尸首就摆在府衙院内,幸好如今是寒冬,他这尸首冻成了冰柱,若不然就这样放着早已烂成了一堆白骨。
“仵作验了尸体,陈大人是服毒自尽。”叶严低声说道,他没敢说是畏罪自杀。
叶严不说,姚颜卿的脑海里已浮现出了畏罪自杀四字,可眼下不是追究陈巡抚死因的时候,城内那么多的灾民,这个时候谁又能顾得上一个死人。
“豫州到底死了多少人。”姚颜卿冷声问道,以他今日所见,实难相信水灾是在前不久发生的。
叶严眼底带了几许悲凉,说道;“不计其数。”
姚颜卿转身面向叶严,沉声道;“叶大人,我要一句实话,水灾到底是何时发生的?”
事已至此,叶严再不敢隐瞒下去,他捂着脸蹲了下来,声音中透着几许哽咽之色。
“已有一个月了,陈大人不许上报,呈上去的折子都被扣了下来,还是最后实在瞒不下去了,陈大人这才亲自递了折子进京。”
姚颜卿怒极反笑,讥讽道:“递了折子就服毒自尽了?他以为这就能躲了过去?”姚颜卿不用想也知陈巡抚为何要死,若是他真的是服毒自尽,所图不过是不想牵连一家老小罢了,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已不是他一人的死就可了结的。
“灾民的尸体可有处理妥当?”姚颜卿沉声问道,他别的不怕,就怕闹了疫病。
叶严点了点头,回道:“都处理妥当了,全部焚烧干净,姚大人这一点尽可放心,到今日,城内也未曾听闻谁生了疫病。”
姚颜卿的心可放不下来,他指着陈巡抚的尸体,问道:“这是何意?陈家人如今都在何处?”
叶严蹲在地上,抬头说道:“不瞒姚大人,实在不敢贸然焚烧,再者,陈大人的家眷也不允许,吵着陈大人是叫人毒害死的,要求圣人讨一个公道呢!”
姚颜卿闻言忍不住冷笑道:“百姓的公道尚为还清,他陈家还有脸和圣人讨什么公道。”
姚颜卿的笑声太冷,眼底y-in恻恻的,伴着冷风,让叶严后脊梁忽儿的窜上了冷意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陈家人既不许焚烧,就在这放着,等三皇子来了再做定夺。”姚颜卿冷声说道,不等叶严回话,又问道;“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按照早晚施粥可够撑多少时日。”
叶严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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